李峁脸色变了。
他本意是做东,请季怀真与陆拾遗这对冤家暂且把话说开,纵使度过眼前难关另外族退兵,可他的父皇杀心已起,他们又怎能坐以待毙。
如同他在芳菲尽阁同季怀真说的那样,眼前难关算不得难关,难的是以后怎么办。
他略一沉思,又道:“不会,陆拾遗要逃,不会这样大的动静,再探。”
管家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季怀真的亲卫进来,俯身在白雪耳边说着什么。白雪又原话传到季怀真耳中,看口型,似乎提到了瀛禾。再起身时,她的一只手,已悄然握住身侧的刀。
这动作瞒不过近在咫尺的燕迟与乌兰。
乌兰面色大变,正要动手,却被燕迟一拽,他立刻怒目而视,不解地瞪向燕迟。
燕迟的眼睛却固执地紧盯季怀真。
他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却依旧忍不住对季怀真心生期待。
就在这时,李峁察觉对面季怀真的微妙神情与白雪的紧张,还当是前线又出了何事,疑惑道:“季大人?陆大人虽迟迟未到,可这席还是要开,要我说,就不等他了。”
白雪以及手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季怀真,等着他发号施令。
季怀真却走了神,他的眼睛突然红了,似是汾州婚宴上那一袭红盖头又浮上心头,季怀真想起那日他被盖头蒙着眼,从盖头下的缝隙中瞥见燕迟的鞋。
他突然回头,看了眼燕迟。
那一眼藏着万千情谊,万千愧疚,藏着季怀真为数不多的真心,藏着季怀真昭然若揭的谋求算计。
四目相对间,燕迟低声道:“季怀真,你我二人不是说好了?”
季怀真霎时间说不出话了,他的手攥紧衣摆,迟迟拿不上来。燕迟的凭栏村,太远了,也太久了。
随着一声带着颤音的叹息,季怀真的心彻底狠了下来。
他指头一碰,案上杯盏直直摔在地上。
整个前堂霎时间静了一瞬,燕迟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眼中已杀意凛然。
李峁虽不知发生何事,却条件反射性地紧张起来。
一瞬之后,所有人同时动起来,白雪一跃而起,护住季怀真退后。铁靴踏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消片刻,已有近百位带刀护卫涌入这狭窄前堂,将乌兰与燕迟二人围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