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吕氏问,受不了沈识珺用那种满是嘲讽的目光盯着她。
“敢问二婶,我身为女儿向我亲娘尽孝是不是天经地义?我凭我自己的本事,从长公主那儿为我娘挣得这支凤头簪,我娘凭什么要因为旁人都没有就要藏着掖着不敢戴。招摇过市?听着怎么一股酸味呢。”
吕氏闻言,也不示弱,“识珺,你是该向你娘尽孝,可你就不该替你死去的爹向你祖母尽孝吗?”
祖母?又不是她亲祖母。
她亲祖母早就在几十年前就过世了。
叫她给王氏那个老毒妇尽孝,王氏没这个资格。
“正如二婶所言,我是该代替我早逝的爹爹向祖父祖母尽孝,但长幼有序,我只怕我孝顺过了头,就显得几位叔叔和婶婶不孝了。识珺只盼着几位叔叔来日能加官晋爵,不必指望我这个侄女,也能为祖母置办一支比我娘这支还体面华丽的凤头簪。”
沈识珺这话讲的没毛病,可在吕氏和贾氏听来,却觉得异常刺耳。
被太后亲下懿旨罢官免职,并点明往后永不录用的人,如何再加官?
至于长兴伯的爵位,八成也承袭无望了。
吕氏和贾氏心里恨,恨沈识珺母女当初为何不无声无息的去死,上吊也要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可把他们给害惨了。
恶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可恶。
吕氏和贾氏只一味的埋怨沈识珺母女害的他们夫君丢了官职,失去了承袭长兴伯爵位的机会。
却不想他们是恶有恶报。
当初,若非他们黑了心肠,玉逼死沈识珺母女,发他们大哥一家的绝户财,眼下也不至于会沦落至此。
吕氏记得,沈识珺从前话不多,很老实的一个小丫头,竟不知何时变的如此牙尖嘴利。
她真恨不能上去撕了沈识珺这张嘴。
但沈识珺的话,却给她提了个醒。
她终于想起来她今夜到此的目的是为与沈识珺修好,而非争吵了。
皇上和太后那边终究没咬死了不许长兴伯将爵位传给儿子。
也就是说,她夫君还是有机会承袭长兴伯的爵位的。
前提是要稳住沈识珺。
若沈识珺肯在灵枢长公主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这事便成了大半。
吕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为了来日能做上长兴伯夫人,她可以暂时向沈识珺服软。
于是,在与贾氏交换了个眼色之后,原本还黑着脸的吕氏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和声细语的与沈识珺说起话来。
在闹哄了快一个时辰之后,吕氏和贾氏才走。
沈识珺被这两人搅和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是看在刘氏特意命人为她准备的份儿上,才勉强多吃了几口饭菜。
饭毕,沈识珺又陪着刘氏稍稍说了一会儿话,刘氏便催着沈识珺回屋歇息。
折腾了一天,沈识珺很累却并不觉得困。
辗转反侧,总是无法入睡。
她索性坐起身来,抱膝靠在床栏边听雨。
早上听长公主与她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年的天气,似乎冷的比往年都早。
沈识珺记得那一年,她与她爹和娘最后一次一家团聚过中秋的时候,中秋当日她还穿着单衣呢。
今年恐怕是不成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念她爹爹。
倘若爹爹还在,她和娘亲就不必活的如此辛苦了。
沈识珺长叹了口气,又发呆了一阵儿,便起身下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