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尘此刻既无语又愤怒,即便是洞察秋毫如他,也没有想到太子存得是这样的心思。太子这样做,确实既遵守了昨晚与自己的承诺——我不动你弟弟——
又满足了他自己的心愿——我让你弟弟动我!
所以,就算戚无尘心头有火,也只能闷在心头了。
“他呢?”片刻后,他问。
戚无涯道:“他去请郎中了。”
戚无尘的视线落在蠢弟弟的外袍上,微微一凝:“这衣服……”
“是然然脱给我的,他说——”
“你以后不准再叫他乳名!”戚无尘打断了他弟弟的话,又补充:“太子会不高兴。”
戚无涯:我怎么觉得是你不高兴?
戚无尘见蠢弟弟呆住,反而极其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所以,他穿的你的衣服?”
“他没有……”戚无涯声音弱了下去,气势也弱了下去,甚至不敢再看他哥,眼泪却吧嗒吧嗒不知怎么又落了下来,就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又挨训,特别特别委屈的孩子。
戚无尘看见他哭,本想训斥两句,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只道:“你回太子身边吧,他康复之前,不要离开!”
“嗯,”戚无涯揉了把眼,又问:“你要去找,然、小白吗?”
戚无尘只看他一眼,戚无涯就缩了下脖子,小声说:“我怕你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他去哪儿了?”戚无尘问。
戚无涯道:“蜂窼街,象姑馆。他和——我们和那南馆里‘首相’舒云是熟——”
没等戚无涯说完,戚无尘已经沉下脸,一言不发往外走了。
“哥!”
戚无涯似乎还想说什么,戚无尘却没回头。
他哥好像真生气了!以前他明明就从没在乎过这些事啊?
戚无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愁眉苦脸地回了太子的住处。
此时的白翛然,只着中衣,一路向南疾行,连过四巷终于抵达蜂窼街口。
东方亮起金光,别的街道上开始有人声传出,这条街上却安静极了。那是因为,被夜唤多次的相公们若不趁此时急睡,等到太阳彻底出来,他们又要被轰起来轮流到街上拉客,到时候就算想睡也再没机会了!
象姑馆在这条街的最东头,白翛然深吸一口气,快步往东跑去。
很奇怪,他明明已经不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却在得知太子受伤后需要一个稳妥的郎中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的舒云。
舒云复姓赫连,出身御医世家,几年前因受巡猎火案牵连,赫连家被籍没配乐,从此成了贱籍。而舒云因长相出众却脾气倔强,最终就被卖到了这象姑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