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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千芳敲开艺玲出租屋的门时,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溢出滑落。
天气已经入秋,可隋艺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白色的吊带搭在嶙峋的锁骨上,淡黄色的碎花下,贫瘠的乳房若有若无地无力凸起着;疏于打理的黑色卷发散在肩头,纤细脖子上的皮革项圈,仿佛都变得异常沉重。
小姨妈你、你怎么来了艺玲仿佛没睡醒般呢喃,苍白的脸色令人心碎,不知道的,会把艺玲重重的黑眼圈,当成浓厚的烟熏妆。
艺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千芳哽咽着说。
哦,我、我想起来了艺玲眉眼低垂,嗯,小姨妈昨天说过了但是我、我忘记了呢对不起,这幅样子来见你
千芳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艺玲,轻抚她身后令人心痛的嶙峋肩胛这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隋艺玲了,更像是临终前姐姐的模样。
千芳,照顾好艺玲,求你了
因为只有你,才能
旧事涌上心间,千芳情绪崩溃,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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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玲房间里的样子,更是让作为长辈的千芳难过。
如果只是单纯的邋遢和脏乱,千芳也顶多是埋怨几句,毕竟垃圾也是生活的证据;
然而千芳环顾四壁,或许是天气太差光线不好,房间里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灰暗的萧索;
仿佛房子的主人临时出门,遭遇了不幸的事故,门后的世界被静悄悄的尘封,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千芳看着自己手里鲜艳的粉绿色饭盒,感觉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你就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吗!千芳忍不住埋怨说。
嗯,我、对不起每天都打不起精神
千芳把饭盒放在堆满塑料包装和纸巾的桌上,回头还想说艺玲几句,却猛地发现,艺玲连鞋都没穿,正赤脚站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多冰啊!千芳说着俯身,去鞋架里给艺玲找鞋。
满是灰尘和异味的短靴,和早已发硬的长袜间,甲壳油光锃亮的大号蟑螂惊慌逃窜,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活物。
千芳顾不上害怕,好不容易拿出一双早已枯干的毛绒拖鞋;
就在她掸灰时,背后响起一声娇弱的喷嚏声。
你看,都打喷嚏了!快回床上去千芳回头,猛地大叫道,艺玲!你怎么啦!
艺玲苍白的脸上,划过一道鲜红的血迹,在单薄的睡裙上鲜艳地绽开;艺玲抬手摸索,不知所措的双眼,正为手上温热灿烂的液体感到陌生
艺玲粉白的嘴唇微张,香舌轻轻舔舐了一下指间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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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可吓唬不了千芳,相反地,这些鲜红的液体,让她的身心本能地更加镇静。
千芳是学护理专业的,通俗地讲就是护士。结婚前,她曾在急救科待过一阵子,在那里,处理人跟在厨房处理鸡鸭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你得保证他们活着。
千芳用随身的纸巾和厕所里的冷水,止住了艺玲的鼻血,扶她去床上躺下。
掀开被子时,几个色彩鲜艳、长长短短的光滑塑料从床上滚落,开关被误触,在地上嗡嗡作响,跟黯淡寂静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事情倒还挺上心的!千芳红了脸,把带着依稀白垢的玩具收了起来。
艺玲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
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好事,说明身体还在正常运转呢饿了吧,咱先把饭吃了唉,你先等等,我把这桌子收拾下
千芳说罢,刚撸起袖子要收拾,目光被桌上相框里的照片吸引。
一个短发女人,跟艺玲身体相依,背景是海滩,两人穿着清凉的泳装,绯红的脸上笑靥如花。
这个女人,就是艺玲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原因;
或者,不客气地说,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