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裴氏身负责任,去的早,撇下来子女晚些到。卫长风兄弟走前门骑马,再绕到后门等姐妹。而卫长嬴这些女孩子则是从后院去上车,再走后门出府,一起汇合了再到敬平公府去,免得三三两两的进门,既不好看也让肃客之人来回奔波。
所以现在卫长嬴要等两个妹妹一起走。
她估的时辰很准,在必经的长廊上只等了小一会儿,就见使女簇拥着妹妹们徐步而至。
卫高蝉和卫长嫣的装束与卫长嬴差不多,坊间有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大家子的千金小姐,最不缺的就是绫罗绸缎。长辈们又大抵喜欢晚辈穿戴艳丽,除了丧事,女孩子们都没有穿素的机会。
是以平常看惯了装束艳丽的姐妹,今日乍见到一身素服素钗,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丽俏美。彼此望见,俱是一呆。卫长嬴就打趣两个堂妹:“你们本就生得像,今儿个这么一穿更仿佛了,若非长嫣身量未足,站在这儿真真是在中间放了面镜子一样。”
卫高蝉和卫长嫣由于父亲是庶出、嫡母又是高嫁的缘故,虽然打小一应待遇都没被亏待过,但无论在祖母还是嫡母那儿都没有得到过被宠爱如珍宝的待遇——毕竟裴家门楣低,裴氏没有宋夫人的底气,惟恐一味的宠爱子女,会被人嘲笑她浅薄不会教导。
所以三房的这对姐妹性情含蓄,言谈行事向来都很谨慎,一直奉行着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说一句话的准则。
当然,究竟年岁仿佛,姐妹之间玩笑几句她们还是能开的。
然而这次卫高蝉与卫长嫣看到卫长嬴,却有些异样,卫高蝉张了张嘴,过了数息才问出来:“大姐你这是……也要去敬平公府那边?”
“是啊。”卫焕和宋老夫人这些长辈刻意隐瞒,卫长嬴还不知道帝都与凤州早已将她的名节议论得纷纷扬扬,只道卫高蝉也察觉到之前自己姐弟三人在官道上遇见伏击与敬平公府脱不了干系,所以好奇自己被这堂伯父害了,却还这样心平气和的去吊唁,便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的道,“到底是堂伯父,这会子被戎人害了,我总要去尽尽心意……尤其是陪堂伯母说一说话儿。”
听了这话,卫高蝉与卫长嫣都沉默了一下,卫长嫣才细声道:“三姐姐前……前儿个才受了惊吓,其实今日不去的话,我想堂伯母也能够谅解的。”
卫长嬴既然误会两个堂妹是体恤自己被卫郑雅坑了,如今却还要去吊唁他,这才劝说自己不要去,就笑着道:“横竖也没几步路,到底我是晚辈,既然能起身,这样的大事不去也不好的。”
见她执意要去,卫高蝉与卫长嫣对望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情愿,只是畏惧着卫长嬴素得宋老夫人宠爱,也不敢强力的让她不要出门了。
她们跟在卫长嬴身后,神色苦闷——这种苦闷到了马车边,就更浓烈了——下人给她们备的马车,极是宽敞,足可供三姐妹一同带着使女乘坐。这驾马车本是专门供女眷一起出行使用的,目的是避免一人一车既狭窄又无趣,几人同乘也好说说话儿。
平常卫家姐妹若是一起出门都乘这车,所以卫长嬴也没多想,这儿的三姐妹中她居长,便先扶着贺氏的手上了车,还顺手把车帘别了一下,好方便堂妹上来。
然而她进车之后择了中间的位置坐下后,却见卫高蝉与卫长嫣还站在车边,面面相觑,十分为难。
卫长嬴诧异道:“怎么不上来?”
“三姐姐……”卫高蝉咬着唇,思索片刻才艰难的道,“我……我与长嫣想……想单独说说话儿。”
卫长嬴和这两个堂妹虽然自小一起长大,性情投契使然,反而不如只相处过几个月的宋在水那么亲近。如今两个妹妹明着说不想让她听的私房话,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只是提醒道:“不是要去吊唁堂伯父么?这会要说什么?母亲和三婶母都已经在那里了,长风他们还在后门处等着,咱们再耽搁,到的人多了才过去,可就要失礼了。”就劝说道,“等吊唁过后再说罢。”
这话合情合理,卫高蝉与卫长嫣一时间也寻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是她们实在不想和卫长嬴同车,就嗫喏着道:“这……我们……我们另乘一车,在路上说话。”
“有什么话这样急着要说?”卫长嬴狐疑的道,“这一时半会的车能预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