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贺启暄起身,景熙帝转过头,看着白雪覆盖后灰白黑三色相间的寿康宫废墟,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跟在景熙帝身后朝前走,贺启暄的心里,原本惴惴不安的忐忑,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朕听闻,昨日火起只是,寿康宫宫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寿康宫上上下下一应宫人,都在哪儿?”
景熙帝沉声问道。
“关在东配殿,被太后娘娘吩咐的奴才看守着。火起之时,内务府的人带着人来救火,宫门是被砸开的,外头的人冲进来时,火势正是最大的时候,那两个人趁乱溜了,随后,在冷宫旁的一座旧宫室内,发现了尸身。”
贺启暄低声答道。
“寿康宫那些奴才呢?可有招供什么?”
景熙帝回头看了贺启暄一眼。
“跟内务府一并来的禁卫军统领,极是机敏,进了寿康宫后,吩咐侍卫们将宫殿内外搜了一遍,所有人都被关在了东配殿,及至臣弟来,才将他们都押进了慎行司,还未开始审理。”
贺启暄答道。
“不用审了……”
景熙帝说完,再未多言,而贺启暄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宫里的六千禁卫军,都是你亲自挑选出来的人,火起之时,你未发令,几个统领便带人将各处都封锁了起来,此刻,便连宫里的人也仅仅是知道寿康宫的方向走水了,发生了什么事,却是内务府敲响丧钟才知道。消息封锁的好,能省了不少的麻烦……”
就事论事的说着,景熙帝有些怅然的长叹了口气。
“那年霄儿病重,你送杜神医进宫来为他诊治。当时,他便直言说朕有中毒之兆,其实,从那时起,朕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凶手。看她是朕的祖母,便是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内情,朕,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否则,朕,便脏了龙椅,脏了大梁的社稷。”
眼光顺着废墟看向远处黑熏熏的宫墙,景熙帝蹙了一下眉头道:“太后,是朕的生母,她做了朕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为此,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朕只要一想到此,心里就火辣辣的灼痛。伤在母身,痛在儿心,启暄,你能懂朕此刻的心情吗?”
“皇上节哀顺变,臣弟的心里,与您一样难过。”
贺启暄低垂着头,掩下了眼中的一抹黯然。
“淑敬皇后已经去了,她们的恩怨,在太后生命消逝的那一刻,便该结束了,是非曲直,等她们在另一个世界碰了头,自有分说。咱们,就不要搀和其中了,你说呢?”
景熙帝目光深沉的回头看着贺启暄道。
“皇上所言正是,臣弟无不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