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着根根笔直直立在茶碗里的莹绿茶针,静静的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书房里依旧毫无声响。
搁下手里的茶碗,贺启暄站起身,走到了书桌旁。
谁将平地万堆雪,剪刻作此连天花。
颜体,柳体,隶书,狂草……
游龙走凤,凌乱的堆叠起来的几张宣纸上,翻来覆去始终都是这一句,贺启暄静静的看着,眸色万千变幻,浮躁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慕昭扬才停住笔。
将笔放在笔洗里清洗干净,复又搁在笔架上,慕昭扬径自去过帕子擦着手,走到贺启暄身边坐下问道:“王爷在担心什么?”
未等贺启暄答话,慕昭扬扬声说道:“担心自己做不好,为皇上也为自己招来骂名?还是担心做的好,日后皇上回来,平白惹来闲言碎语?”
神情一怔,贺启暄摇了摇头。
“其实,打从皇上封你为护国并肩王的那日,老夫就料到,会有这一日。”
含笑的说着,慕昭扬掠过了贺启暄满是讶异的脸色,继续说道:“太上皇处事沉稳,皇上又敢于革新,所以,太上皇禅位,是他思忖了许久终于付诸于行动的做法。而大梁交到皇上手里,才短短五年,也确实有了几分盛世的苗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宫里的事,慕昭扬从不多打听,可只看贺启暄和慕嫣然这样忙忙碌碌的进宫出宫,慕昭扬便知道宫里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所以,打从那年景熙帝让孩子们进宫伴读,才三岁的瑜哥儿也包括在内,慕昭扬就直觉的猜测,景熙帝此举,定是有心筹谋。
果不其然,贺启暄从龙虎将军到大梁的兵马大将军,加封为护国并肩王,再调回都城,到今日的摄政王。
景熙帝看似无意的举动,其实是一早就在心里部署好了的。
“皇上此举,却是将小婿置于炭火之上了。”
贺启暄苦笑着说道。
“非也……”
直言否决着贺启暄的话,慕昭扬和声说道:“也许你会说,请秦宰相和上书房的几位大人结成辅政的班子,也许比让你摄政要好的多,可对?”
“是,小婿正是如此所想,却被皇上回绝了。”
贺启暄坦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