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良呼吸一滞,他所站的位置距离大帐不过几步,他刚才的话定然已经一字不落地传入云青风耳中。
战前求和,不亚于逃兵。
“云小将军!”戚猛自诩老将,又有云老将军在前,称呼云青风时常带个小字。
“张平良这兔崽子竟然想飞书求和,现在军心不稳,有这等心思的恐怕不在少数。依我看不如杀鸡儆猴,将他挂于军前,也好让将士们看看,战前投降是什么下场!”
“将军,我···”
戚猛为武朝立下赫赫战功,张平良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可人微言轻,嗫嚅几下,却又说不出话来,只缓缓看向站在帐前的云清澜。
可云清澜却正一言不发地看着戚猛,目光透着层层的冷。
只见云清澜沉吟片刻,忽地抬手举过头顶,众人这时才看到,她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竟是一道圣旨。
众人见状急欲下跪,却被云清澜拦住了:“战前事急,不必行礼。”
“云青风”的嗓音低哑虚浮,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叫人觉得摇摇欲坠。她并未将圣旨打开宣读,而是将其递给了垂首立在近前的张平良。
张平良一惊,他面色惶恐,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圣旨,却又不敢打开,犹豫片刻又恭恭敬敬地递给戚猛。
“打开念就行,老子不认字!”戚猛别过脸,不愿理会张平良。
张平良只得依言展开圣旨:
“武朝立国三百八十余载,其不惟有风调雨顺之时,亦必有倾覆颓危之际······而斩奸除恶,定国安邦,非朕之功,乃天下之功也。今危急存亡之秋,幸有诸君列阵在前,埋骨北境者,朕即将其上供皇祠;丢盔弃甲者,诸君可将其斩于阵前,朝内亦诛九族以应之。”
圣旨冗长,却只缓缓说了两个字——
死战!
张平良面色瞬间灰败下去。
“让兵士们回营休整,诸位将领随我进帐。”
云清澜看向远处,迷蒙风雪里只能依稀偶尔看到落日余晖。残阳如血,还未沉落就已被风雪吞噬,她遂不再停留,转身朝帐内走去。
众人跟随云清澜入帐,帐中燃着炭火,将领们被冻得僵直的身子渐渐回温,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味,戚猛皱眉对身边人道:“云小将军帐中味道这么大,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把帐布掀起来散散气!”
云清澜的身子闻言顿了顿,周倦登时急道:“将军重伤在身,如何受的了外面的风寒!”
“哦,说的是。”戚猛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又冲云清澜笑道,“我这人性子粗,一时忘了,云小将军莫怪。”
云清澜睨着戚猛。
帐前煽动战事,如今又对她的身体情况多番试探,难道——他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