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你已经找到她了。”
周颂迟疑道:“是宁钰?”
江潮:“除了她还有谁?”
周颂得到了想要已久的答案,但是脑子里却混乱无比:“但是迟辰光——”
江潮:“迟辰光为什么杀死宁钰?不是迟辰光杀了宁钰,相反,是迟辰光帮了宁钰。”
周颂:“她是猝死的?”
江潮:“对,她也算寿终正寝。”
周颂站起身,盯着他的眼睛:“那迟辰光是怎么死的?”
江潮笑道:“是左烨杀了他。”
周颂:“是邵东成、姚紫晨、还有江星龙,他们合起伙来杀了他,文雨珊是他们丢给他的诱饵,还有那通从萍县打给警方的电话,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江潮走开几步,道:“你知道邵东成、姚紫晨、宁钰、以及迟辰光的关系吗?”
周颂:“他们相互掩护,互作伪证,即是彼此的帮凶,又是彼此的保护神。西方将这种犯罪行为定义为‘谋杀契约’。”
江潮:“对,这是一种契约,那你知不知道,这种契约生效的前提是签订契约的双方私下必须断绝联系,只有他们在警方眼中互为陌生人,你刚才说的那些才能生效。否则的话,只要契约一方出事,其他人都会被连坐。”
契约双方私下不往来,在明处斩断所有牵连,这样一来才能保护其他人,反之,只要一方失火,其他所有人都会葬身火海。
周颂道:“我当然知道。”
江潮回身看着他,眼神幽冷:“但是迟辰光和宁钰不知道,他们明知故犯,不仅私下往来,迟辰光还在宁钰暴露之后把她藏了起来。他们的行为给其他人带来巨大的风险,所以他们决定除掉迟辰光。”
周颂还有一事不明:“他们怎么知道迟辰光和宁钰私下往来?”
江潮挑唇一笑,笑容怪异:“你就没有想过,宁钰没有结婚,她的女儿是怎么来的吗?”
周颂静立不动,良久,摇头失笑:“宁雪儿是迟辰光的女儿?”
江潮笑道:“是啊,她可是你妹妹。”
周颂手扶着椅子缓缓走动,走了几步又折回去,反反复复走了几趟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滑稽可笑,和迟辰光一样可笑。当所有答案都摆在他面前,他突然间没了方向,不禁抬起头望向二楼的窗户,窗外是蓝天白天,还有一把对准他的狙击枪,二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他朝着那扇窗走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窗外的蓝天,还是穿透玻璃的子弹,或许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江潮:“站住。”
周颂停下了,但是已经离窗口很近,所以看到窗口下站着一道影子,那是阳光落在人身后,在墙壁上投落的人影。他看着那道人影,影子仿佛也看到了,猛地往下一搓,像是被剪断的灯花,消失不见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里面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但是他没有机会一问究竟,一名保镖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抡起那根棒球棍朝他后脑勺挥去,周颂没有感觉到疼痛,脑中轰然一声,身体随之倒下。天转地转中,他能感觉到江潮让人捆住他的双手,把他和秦骁从后门带离,后门停着两辆车,他和秦骁分别被塞进两辆车的后备箱,车盖呼通一声被关上。他没有昏迷,只是意识溃散,浑身无力,还能清楚感觉到车在移动,隐约听到街道上的人声和车声。渐渐的,街道的噪音逐渐变得稀少,直到完全消失,想必已经出城。车子行驶了很久,久到让人足以丧失对时间的判断。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子行驶在路面有些颠簸的公路上,转了许多道弯后终于停下。
车停下后,周颂听到车里的人下了车,外面乱了一阵,然后车盖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一名保镖把他从车里拽出来。周颂在黑暗的后备箱里待了很久,乍见阳光觉得刺眼,低头避了避阳光,再往周围看,才发现江潮把他们带到城外一片树林里,树林当中有一条被碾出来的土路,车和人都站在宽阔的土路上,往前几十米,树林到了尽头,尽头外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还有隆隆水声。
除此之外,周颂看到前面路边躺着一个人,他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嘴上缠着几圈胶带,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求救声。看到这个人,周颂很疑惑也惊讶,因为他穿着和江潮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留着和江潮一样的发型,甚至连长相都和江潮神似,如果不看他缠满胶带的下半张脸,几乎和江潮毫无差别;还有他手臂上的纹身,腰带上戴的木牌,手腕上的串珠,都和江潮如出一辙。若不是周颂知道江潮就在他身边站着,他一定会把那个人当成江潮。
保镖提来一桶汽油,然后交给江潮一只打火机,江潮拿着打火机走到周颂面前,笑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周颂看了看他手中的打火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明白他究竟酝酿了什么阴谋,“这就是你重新做人的方法?”
江潮抓住他双肩,笑道:“韩飞鹭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只要我活着,他就会对我紧追不放,只有我死了,他才能放过我,去找杀死我的凶手。”他搂着周颂,转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但是我可不能亲自去死,那就只好找个人替我死。至于杀死我的凶手,非你莫属。”
周颂:“为什么必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