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鹭把手伸到邓兰兰面前晃了晃,邓兰兰像是被电光闪了眼,猛地往后躲。韩飞鹭见状,心下了然:“她现在不认人?”
何芸点点头:“医生说她脑袋里的肿瘤压迫到了脑组织,导致大脑缺血、缺氧、细胞组织受损、这叫那个词儿怎么念来着?”
她忘记了医生对邓兰兰下的诊断,但韩飞鹭心里已有答案:“叫血管性痴呆。”
因脑瘤而引发血管性痴呆的患者会逐步丧失记忆,变得笨拙呆傻,认知能力、记忆能力、计算能力全面退化,直到完全消失。他之所以略有了解,是因为和韩玉良下棋的一位大爷去年因脑瘤去世,去世前的症状和此时的邓兰兰极度相似。既然邓兰兰的病症已经如此严重,也就意味着她的病已经无力回天,已经步入了生命倒计时。
何芸问:“警察同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
韩飞鹭和顾海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奈。邓兰兰呆呆傻傻,就算告诉她父母被害,她也听不明白,对她而言倒是好事一桩。韩飞鹭便问:“她丈夫贾青在哪儿?”
何芸顿时拉下脸,说话前先撇了撇嘴:“昨晚整夜都没回来,不知道在哪儿。”
韩飞鹭在她的表情中看到很多内容:“他经常不回家?”
何芸:“自从兰兰生病之后,他三天两头不着家,兰兰去医院做透析都不陪着,前些天还要和兰兰离婚。”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医生说她最多还有半年时间,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把小三娶进门儿吗?”
韩飞鹭:“贾青有外遇”
何芸用袖子擦掉眼泪:“我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经常发现女人的东西。”
韩飞鹭向顾海吩咐:“想办法联系到他。”
顾海拿着手机到一旁给穆雪橙打电话,让穆雪橙查出贾青的联系方式,然后拨出了贾青的号码,讲了几句后挂断电话回去坐好,道:“他说马上到家。”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凯迪拉克从门前驶过,开进旁边的车库里去了。片刻后,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从正门进了院子,大敞着西装外套,双手揣在裤兜里迈着招摇的步子向树下走去,拉开一张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摘掉墨镜看着韩飞鹭:“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
韩飞鹭:“我姓韩,支队的警察。你是贾青?”
贾青咧嘴一笑:“你们都跑到我家来了,还问我是谁?”
韩飞鹭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但看他脸色很清醒,估计是昨夜喝的酒,今早刚酒醒,便问:“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桌上有只果盘,贾青拿起一颗苹果咬了一口:“陪客户喝酒应酬,怎么?你想替我老婆盘问我?”
韩飞鹭尽量无视他傲慢粗鲁的嘴脸:“在哪儿应酬?”
贾青:“山羊ktv,d16号包房。在场的除了我和材料商还有十几个妹妹。”
后半句话,他特意看着邓兰兰说,脸上挂着坏笑,像是故意刺激她。但是邓兰兰面容呆滞,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韩飞鹭对他心生厌恶,于是想尽快结束这场走访:“你岳父岳母出事了,今天早上他们的尸体在店里被人发现,是谋杀。”
贾青惊讶地瞪大眼,下意识用自己的习惯表达惊讶:“卧槽,死了?”
韩飞鹭坐不住了,起身走远两步:“你得跟我们回单位认尸。”
贾青还处在震惊之中,没理会韩飞鹭,扯着顾海问七问八。
韩飞鹭怀着恻隐之心去看邓兰兰,发现邓兰兰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焦点,她盯着桌上的一根缝衣针,伸出自己缠满纱布的左手慢悠悠地去够那根针不知何时,贾青也注意到了邓兰兰的动作,在她的手指碰触到缝衣针的前一秒,他突然把果盘往前推,果盘把针撞下桌子,掉在她身上。
邓兰兰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地往后躲,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贾青见状,哈哈大笑。顾海忍无可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她是你老婆!”
贾青用力推开他,脸上的笑容恶劣又无耻:“我逗我自己的老婆,管你屁事?去查查我一年交多少税,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跟我横。”
顾海气不过,但是韩飞鹭把他拦住,对贾青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回单位认尸。”
贾青不肯坐顾海开的警用车,言曰那车太掉价,从车库里开出一辆保时捷跑车,一路拉风的跟在警车屁股后头到了公安局。韩飞鹭让顾海带他去法医室认尸,自己去三楼警察办公区找穆雪橙。穆雪橙叼着一根冰棍儿正在查监控,韩飞鹭突然往她椅子靠背上拍了一巴掌,把她吓得嘎嘣一声咬断了冰棍。
穆雪橙捂着心口瞪他:“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韩飞鹭举起手,向阅兵一样向办公室众人道:“同志们好。”
“领导好,欢迎领导回归工作岗位。”
“韩队回来啦。”
“韩队这几天不是休息吗?”
“下一个休假的是不是轮到我了?”
韩飞鹭和下属们胡侃了几句,然后在穆雪橙旁边坐下:“菜市场的监控查的怎么样?”
穆雪橙:“菜市场后巷没监控,巷头巷尾都是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我和小赵刚才把案发时间段的监控全都调出来看了一遍,只有四辆车在7月6号凌晨1点到2点之间进入过菜市场后巷,其中一辆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