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鹭和穆雪橙走了进来,随后会议室被关上,除了他们祖孙三人外只有韩飞鹭和穆雪橙两个警察,姚木兰被顾海和齐天磊带去了隔壁房间。
韩飞鹭指了指长桌一侧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外婆拉着文博和文欣坐下来,紧紧攥着他们的手。
韩飞鹭在文博和文欣脸上都看到了疑惑和不安,道:“刚才你们外婆在家里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把一只小小的物证袋推到长桌中央,文博定睛一看,脑中嗡鸣一声,霎时僵住了——那是一枚精致的女款白金戒指,色泽有九成新。
韩飞鹭看到文博变了脸色,盯着他问:“文博,这是谁的戒指?”
文博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狂风吹拂,他在风中不住颤抖,身体摇摇欲坠,耳边是狂躁呼啸的风,听不见声音也无法思考。
韩飞鹭又问:“这是谁的戒指。”
文博感觉自己支撑不住即将倒下时,听到文欣说:“是我的。”
韩飞鹭看向文欣,眼神很冷,却好像藏着一团火:“你的?”
文欣低着头,羞赧地揉捏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不可闻:“是爸爸送给我的。”
外婆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声哀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办的好事!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枪毙他!”
韩飞鹭担心她情绪过激会出现意外,于是让穆雪橙过去安抚她,然后拿起那只装在物证袋中的戒指,问文欣:“你确定这是文在州送给你的吗?”
文欣怯怯地指了指戒指内侧:“里面有我名字的缩写。”
没错,戒环内侧的确刻着wx两个字母,后面紧跟的另一串英文字母:love。
韩飞鹭又问:“文在州为什么送你这枚戒指?”
文欣:“他说我长大了,这枚戒指代表我从女孩儿变成女人。”
韩飞鹭:“他是什么时候送你的?”
文欣:“我妈妈生日那天。”
韩飞鹭:“你妈妈生日,他为什么送你礼物?”
文欣脸色羞红,仿佛难以启齿:“他说我长得和妈妈越来越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每次看到我都能想起妈妈。”
外婆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听到文欣的话,又忍不住大骂:“欣欣确实和我女儿长得像,但是她再像也不是她妈妈!文在州这个杀千刀的混蛋,竟敢把欣欣当做我女儿!呜呜呜呜,该死啊该死!”
韩飞鹭耐心等外婆发泄完了,才接着问文欣:“你喜欢这枚戒指吗?”
文欣摇头。
韩飞鹭:“为什么不喜欢?”
文欣:“很奇怪,他是我爸爸,不应该送我这种东西,我只觉得很羞耻。”
韩飞鹭又问文博:“你知情吗?”
文博还是不说话,文欣替他回答:“我哥知道,是我告诉他的。他很生气,还和爸爸吵了一架。”
韩飞鹭认为有必要弄清楚文在州有无侵犯过文欣,但是这一问题很私密,不适合男人发问,于是他给穆雪橙递去一个眼色,穆雪橙随即把文欣带了出去,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办公室仔细向她询问。
文欣出去后,韩飞鹭看着文博,文博的脸色还是很差,眼睛里又跑出那种极力被压制住的痛苦。韩飞鹭又想到了他躲在楼梯间中哭泣的一幕,当时他发出的哭声让人不忍卒听,那是一种把心肝脾肺一寸寸揉断的悲伤,钝刀磨骨般的疼。
看着文博这张脸,韩飞鹭心生恻隐,所以暂时放过他,向外婆问道:“您是怎么发现这枚戒指的?”
外婆道:“我在家里打扫卫生,准备把两个孩子房间的床单被罩还有他们的脏衣服都洗出来,可是洗衣机总是响,我就检查里面是不是有东西,结果就发现了这个戒指。”
韩飞鹭:“戒指是从哪件衣服里掉出来的?”
外婆:“里面洗的几乎都是文欣的衣服,是从文欣衣服里掉出来的。警察同志,文在州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你们可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他!”
韩飞鹭有意看了眼文博,道:“如果文在州性骚扰未成年幼女的罪名成立,加上他过失杀人,数罪并罚,他至少被判十年。”
文博突然打了个冷颤,脸色茫然地抬起头,忽然和韩飞鹭的目光相触,才知道韩飞鹭原来一直在盯着他。他很快又偏过头去,躲开了韩飞鹭的目光。
韩飞鹭叫进来一个警察陪着他们,然后拿着戒指离开会议室,顺手拦住一名路过的警员,让他把戒指拿到法医室检验。其实戒指在洗衣机滚筒里搅了几圈经过水洗后基本不会留下任何微物质,但是为了严谨起见,还是有必要拿去查验。
然后韩飞鹭拐进隔壁的办公室,里面坐着顾海和齐天磊以及姚紫晨姚木兰母女。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场长桌,桌上摆着那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和一份检验报告。兔子玩偶脖子链接处被金毛亮亮咬烂,露出里面的棉絮,法医得以在棉絮内部发现了一缕血迹,经过检验,是石薇的血。
姚紫晨坐在姚木兰身边,一脸心力交瘁又无能为力的表情,眼睛里虚晃晃的漫出一层泪光。韩飞鹭突然进来把她吓了一跳,随即流下了眼泪。
韩飞鹭在顾海身边坐下,把顾海手中的记录本拿走看了看,上面什么都没写,可见姚木兰什么都没说。他放下记录本看着姚木兰,姚木兰冷冷地垂着眼,在扣动手指上一根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