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现代社会。从前的善水,要是嫁了个不满意的丈夫,尽可以往独立发展,最后踢掉男人也没问题。现在她却没这样的胆气――就算有,也没有她发挥的余地。
奉旨成婚。除非是她犯了大错,或者是薛家触了大律,她才有可能离开这座王府,并且不是光鲜体面地离开,而是背负着恶名或罪名离开。
无论是恶名还是罪名,她都承担不起。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妥协。
别管丈夫是什么人,既然入了这座王府的大门,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往后怎样尽快立稳脚跟,妥妥地过一辈子。女人在这种qg况下,通常有两条途径。第一种是固宠,用尽手段笼络住丈夫的心。第二种,生出自己的儿子。
善水在dong房夜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抓住丈夫的心。不想一夜dong房,天明相看两相厌。她觉得自己没本事驾驭住这样的一个男人,所以退而求其次,生自己的儿子。
千万别相信什么与世无争、做只王府后院里的一只米虫。没一个能足撑她腰杆的娘家,再没儿子的话,她薛善水凭什么在霍世钧手下讨生活?更别谈在王府里立足了。一个不得丈夫欢心、膝下又空虚的正室,到了最后,只怕丈夫宠姬身边的通房丫头脸面都要比她大几分。
现在,考验善水这种实用主义jg神的时刻再次到了。
之所以用&ldo;再次&rdo;,是因为她与霍世钧成婚的短短数日里发生的寥寥可数的那几次jiāo锋,无不在说明一件事,她其实是个失败的实用主义者。
她如果彻底地实用化,那么dong房夜一开始,面对霍世钧这个丈夫,她就应该把尊严面子什么的统统都踩在脚底,哄顺这个男人才是王道。但是她就这么矛盾着,一边用实用主义jg神引导自己去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一边却又死死地守住自己最后的底线。
所谓底线,这种东西其实可有可无。放着,它是一个人自以为的最后的尊严碑,真狠下心扯掉,也就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
现在,她要么屈从他,扯掉自己最后的底线,让他得到心理满足,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要么,就像前几次那样,与他不欢而散。
&ldo;听话……&rdo;
霍世钧的手忽然捏到她的下巴上,将她的脸微微抬高几分,喑哑着声音道。
不止是他说话的声音,他此刻微微眯起的一双眼睛里,透出的yu望之色也更浓浊了几分。
善水感觉到他略糙的大拇指压着她下巴上的肌肤,力道略微有些重。他的身体也绷得更紧。此刻她全身已无丝毫遮羞之布,他也几近全-o,男人的阳刚与女人的柔软已经紧紧贴在一处,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他那里那咄咄bi人的灼热与坚硬。
他已如箭在弦上,却还不忘他的骄傲,保持他的做派,一定要先把她彻底践踏在脚下,这才肯施恩般地布他的雨露……
善水脸色微变。
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了,她终究只会是个半调子的实用主义者而已。无论是从前、现在,或者以后,她或许可以抛掉一些东西,但心底深处的另些固有东西,就像毒药融入了她的骨血,永难改变。
她撇开了头,也撇开他还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在他惊讶的注视之下,朝他微微一笑,然后伸手将他按在自己后背的另只手给搬开,翻身便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躺回榻上,顺手扯过被衾掩住自己的胸腹。
霍世钧起先的面上讶色很快就变成隐隐愤怒,与原本就有的浓浊yu望混在了一处,神qg十分怪异,就连呼吸声,都透出了那么几分冰刀般的尖锐。
&ldo;这就是你的态度?&rdo;他终于单臂支起半边身体,冷冷地看着她道,&ldo;你真的想好了以后?&rdo;
善水面上带了浅笑,伸出一只雪白臂膀,学他刚才的样,指尖抚上他此刻紧紧绷住的下巴颏,再落到他的喉结之上轻轻摩挲。见他僵硬着不动,脸色愈发怪异。这才朝他轻叹口气,仿佛有些苦恼地道:&ldo;我还没想好以后呢……以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等我想好了,我再跟你说……好不好?&rdo;
霍世钧本来是很愤怒的,意外加愤怒。但是现在见她竟又做出这样无辜苦恼的模样,像在撒娇。那只手甚至大胆地摸上了他的喉结,被她指尖碰触过的颈项像有羽茸在上来回扫动,又麻又痒,这种感觉甚至驱散了些他原先的怒气。
他终于一把捏住她的那只手,阻止她的侵扰,一个翻身朝向她,顺势也掩回自己衣襟后,一张脸压向她,几乎压到了她的鼻尖之上,对着她一双黑幽幽的眼,这才低了声,不紧不慢道:&ldo;是你要生儿子的,不是我。往后,你多的是时候慢慢想……&rdo;
正此时,门外忽然竟传来了两明轩门房处值夜婆子的声音,道:&ldo;世子歇了吗?侍卫长命我传话,道有事。&rdo;
善水正全神贯注,冷不丁被这声音一惊。霍世钧也是一顿,略微皱眉,只很快便翻身而起,下地飞快地穿衣。着装完毕,他也没回头看一眼善水,立刻便开门而去,沉重矫健的脚步声很快便从善水耳畔消失。
这样的深夜,若非有非同寻常的大事,想来霍云臣绝不会这样贸然过来相请。善水想起霍世钧离开时的凝重脸色,更确定了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