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方俞从自家马车上下来,在街边上吃了碗面,便有小哥儿腼腆的上来询问。
似是怕他不收,小哥儿又道:“我表哥也是瀚德书院的学生,是他同我说的此事,这才贸然打扰。”
方俞是很欢迎像这样的群体来投稿的,题材越广泛,他铺子前来的客人群体也就也广泛。
“自是可以!”方俞让雪竹收下投稿,十分亲切道:“只要自己写的都可来投稿,是不论男子女子或者小哥儿的,可回家同自己的好友宣传,若不好寻我投稿,让熟人转交,或是拿给书茶斋的掌柜都行。”
“如此便太好了,我有好友在书茶斋吃过茶,也很喜欢书茶斋的书,今下能自投文章都有意,却是听说只面向书院招收。没想到传言是假,今下我得了您的消息,我也好告知朋友去。”
小哥儿闻言分外欣喜,同方俞行了个礼,才高兴的告辞了去。
“哎呀,我的面都给坨了!”方俞同人说完,喜悦自己的的稿件是有望了,一转头看见自己的面条又惊呼了一声,同雪竹道:“日后还是得设个专门收稿的地方,总是这般耽搁,饭都吃不好了。”
雪竹笑道:“主君不妨回去同正夫诉苦,他定然心疼主君,还得亲自给您下一碗鸡丝汤面。”
“回去你便把这事儿告诉他听去。”方俞道:“他若给我下了面条,便也赏你一碗吃。”
“那小的可先谢过主君了!”
主仆两人在这边有说有笑,却是未曾注意到远处一品香的二楼上抛出了两道冷蹭蹭的视线。
“他竟公然当街收小哥儿送的东西!还不知廉耻的笑的出来,又与人话说了那么一番功夫,鹤枝为何跟了这般人!”
男子怒火中烧,愤然摔下了茶杯。
……
这些送来的稿件他一封都未曾看过,确认好投稿者留下了信息和联系方式后,他就都收了起来。等到放假的时候,方俞已经攒起了一盒子的稿件。
等把新一期的野菜集印发后,他便开始着手选看送来的稿件了。
夜里,他同乔鹤枝一灯阅览。
乔鹤枝觉得此事新鲜,比自己亲手写还有趣味,一早准备了些果子吃食放在书房,两人就并肩坐在书案前,方俞翻看稿件,他便在一旁整理看过或者是能留下的,时不时再拿上一块果子喂到方俞嘴边。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稿件的环境倒是舒坦,稿件内容却让人颇为失望。
方俞拿起十篇,里头就有八九个咬文嚼字写的诗歌,还一派是咏春的题材,像极了春天到了,人人非得来一篇以春为题材的作文一般,大伙儿早就看腻了咏春诗赋,偏生这些稿件大多还都是书院里自负才华的书生写的。
他看见这般诗词文章便丢去了一边,他要的是娱乐大众,可不是美文赏析。
不单是方俞挑嘴,就是乔鹤枝看着这等题材的文章也觉得乏味,咏来咏去也就是那些辞藻,近日四处出游吃酒的早在宴会上早把咏春都咏烂了,若是再放到他们书茶斋,谁还想看。
文章确实是出彩倒是罢了,这些也着实太普通。
一丢就丢开了大半的稿件去,半晌后乔鹤枝才道:“可算瞧着这里有一篇不是咏春的,虽然字迹在诸多稿件里有些凌乱,但倒有趣。”
方俞听乔鹤枝的话,捡起稿件,一目十行,惊喜道:“是讲捕猎的!”
文章字虽然写的不修边幅词句也未多精美,但是内容却引人入胜,作者讲述了少时家中穷的揭不开锅,村子里的乡友对笔者一家颇为瞧不起,笔者无奈拜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猎户做干爹,学习了捕猎的手艺,在笔者艰苦努力下终于习得了一身猎户本领,家中的日子渐渐也越发好过,其间还穿插了他和自己夫郎的二三事,不过挺含蓄的……
方俞笑了一声:“倒是很有写的潜质。”
乔鹤枝道:“许是猎户写的亲身经历才如此让人有代入感,辞藻直白又有不少错别字,但改了错别字应当还是能用。”
方俞揽着乔鹤枝:“稿件是能用,但是这稿件应当不是猎户自己写的。”
“为何?”
“村野能有几户人家会写字,开篇不是写了猎户家贫吗,如何有条件去读书。”方俞道:“应当是猎户的夫郎以猎户的口吻写的。”
乔鹤枝有些惊讶:“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方俞道:“你要是不信,届时发稿酬的时候我们一道去看看。到时候这篇文章定然更受小哥儿和女子喜欢。”
总算是淘到了一篇,两人心情都不错,又继续翻看。
方俞又寻到了几盘介绍推荐云城美食的,也有近日出去踏青的,还有赛马的,以及一瞧就像是女子写的针线活儿巧招的,倒是也都不错。
稿件见底,下一期期刊的文章也已经绰绰有余,见着盒子里还剩下两篇,方俞一并拿了起来:“几番交待让留下联系方式,这谁就这么塞到了我这里来的。”
他瞧见空白的文章封面,忍不住先行吐槽了一句:“怎还连标题也不写!”
方俞骂骂咧咧的看了几行,旋即心中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蒙住了乔鹤枝的眼睛。
谁他娘的把写得极其露骨的夜宿春花楼给投了上来,这是找不到地儿投小黄文了吗。
乔鹤枝随着方俞一起看,自然也是阅览到了文章中的内容,当即就涨红了一张脸,觉得自己满眼污秽,虽说成亲前也看过教引小册子,但那写的也是颇为含蓄且正经的,哪里见过真的小黄文的阵仗,还不止两人,他顿时颠覆了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