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人的忠诚大义,简直出乎乔萝的意料,不但深信古人的高洁忠义,更感叹祖父善于识人。田平安根本就不是侯府的家奴,却多年来忠心耿耿初心不改。
她想把自己当做投亲靠友的孤女,根本没有接收产业的打算,只要有一份饱暖安宁的生活就行,可是刚给她过了十岁生辰,田平安就急着要向她交清产业。
乔萝推拒不过,想到谭福生的幕后之主,就提出为了安全方便,先给她和阿璇弄个合适的身份,等年后再交接产业,田平安同意了,并交待田有余尽快去办。
她有李妈妈早就准备好的身份文牒,只需对外有个合适的说法就行,田有余在滕州生活多年,颇有些人脉,很快就给乔萝和阿璇弄了个合适的身份。
乔萝按照李妈妈准备的身份文牒依旧叫陈萝,而阿璇则从李妈妈的姓叫李璇,也是沂州人士,两人的身份文牒和印章都弄齐了,身份分别是田平安之妻杜兰娘的妹妹陈杜氏的孙女和外孙女。
对外说是两人的父母亲人皆在十年前那一场边境战祸中双亡,她们俩因被祖母陈杜氏带着去庙里上香,侥幸躲过祸事。
战乱平息后,陈家藏的比较严实的财物没有被掠走,宅子损毁的也不厉害,陈杜氏安葬了亲人后,变卖了宅子和店铺等产业,另值宅子住下,好在手里并不缺银子,就靠着几个忠仆把孙女和外孙女抚养成人。
她们来滕州是因为陈杜氏生了病重,担心自己亡故后两个孤女无所依傍,族人亲戚又离散多年不知所终,只能联系得上姐姐杜兰娘,就在临终前给杜兰娘写了一封信托孤。
杜兰娘接到妹妹的亲笔信后伤心不已,却因路途遥远年迈体弱无法成行,就托儿子和媳妇去沂州把两个失去依仗的孤女接过来。
乔萝在他们夫妻俩的帮助下安葬了祖母,又变卖家产,遣散奴仆,带着表姐李璇、奶嬷嬷和贴身丫环,从沂州府过来投靠姨祖母杜兰娘。
将来就是有人打听到乔萝一行是被田有余两口子接回来的也说的过去,时间也对得上。
至于她们说官话,也很正常,陈家祖籍本就是京城人士,后因故定居沂州,却总是想着将来能回京城,因此多年来家里从主子到奴才都一直讲官话。
秦嬷嬷则是陈萝奶嬷嬷的身份,小满是乔萝的贴身丫头。乔萝正为她们的身份发愁,却听秦嬷嬷说当年她们离开侯府时,夫人为了不让她们以后受制于人,就把卖身契交给她们带走,并去官府销了她们的奴籍。
因此只要乔萝毁了她们的卖身契,并想办法给她们落了良籍,办下身份文牒,她们就算是良民了,这些也全由田慕贤出面办好了,秦嬷嬷仍是乔萝自幼雇下的奶嬷嬷,夫家姓黄,儿子与媳妇也在那场战乱中身亡,只留下孙女小满。
大秦西南边境的沂州府,是大秦和毕罗国的交界之处,紧挨地处崇山峻岭的毕罗国,山高皇帝远,交通和信息还极为不便,居住人员也比较混乱,偶有探子和少量兵马翻过山来到平原上,也只是抢些财物,但都很少伤及人命。
十年那一场祸乱却震惊朝野,毕罗国军队不甘心世代守着山岭高寒过苦日子,非常羡慕大秦平原之地的富饶繁华,一心想侵占大秦土地城池迁居。
他们谋划多年后,在大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凭借历代皇室传下来的山谷秘道,数万铁蹄从悄悄潜进来攻城掠地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后来虽然很快战乱平息,入侵的军队被悉数歼灭,但却死伤无数,好多人辗转离开,无数家庭绝了香火。
而且许多官府文档户籍都被烧毁,除非特殊原因,否则谁也不会去几千里之遥的沂州查她们的身份,就是查也查不到,这样的身份,可以说是根本查不出什么纰漏。
她们现在住的宅子,对外说是陈杜氏二十年前就打算举家搬到滕州来定居,托她们置办宅子。
刚好西邻的宅子出售,那边宅子房子多,他们人口众多,就去信征得陈杜氏同意后,把自己的宅子卖给了陈杜氏,她们一家买了西邻,两家毗邻而居相互照应。
陈家开始舍不得在沂州的生意一直没来,后来边境战乱中陈杜氏痛失亲人,却因年纪大了体弱多病经不起长途跋涉,也担心安葬在沂州府的亲人无人扫墓祭祀,就一直不曾动身,直到病重时才遣孙女来投。
因为陈家人一直没来,所以也没有去官府过户,这一次刚好过了户。她们有宅子有身份文牒,又有家有恒产的滕州本地人做保,按照朝廷的户籍制度,陈萝一行就正式在滕州落了户。
而杜兰娘当年姐妹和堂姐妹众多,经过大齐和大秦改朝换代的风波,不是亡故就是失去音讯,还确实有一个妹妹嫁到沂州,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只听说全家在十年前的战祸中灭了门,早已经没法查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