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也松了一口气,人还不都是逼出来的,小姐身份高贵却命运多舛,甚至比她还命苦,至少她被拐走以前是在父母家人身边长大的,小姐却什么也没有享受到。
李妈妈去世后,小小年纪就在恶奴手下讨生活,还要随时面对着生死之忧,她能不懂事能不早慧吗?说不定李妈妈曾经对她交待过什么,她现在全部想起来了,再说有这么一个主子总比她独自应付这些危险要好的多。
她释然地笑了:“小姐真聪明,考虑的真周到,真不亏是李妈妈教出来的,我本来愁的要死,也怕的要命,现在有小姐这番谋划,我就好受一些了。就依你所说,我们要小心从事,谭福生快回来了,他一回来我们就找机会。”
她想起一个问题同,迟疑着问:“李妈妈留下两种酒,一种是让人长睡不醒的,一种是让人沾上即醉的,喝了这个还能从他嘴里套话,到底要给他们喝哪一种?”
乔萝愣住,她还真没想到这个,知道实情的只能是谭福生一个,若要套出实情,就只能给朱冬梅和谭若琼两个人喝长睡不醒的毒酒,给谭福生喝一沾即醉的那个。
可是这样做却实在危险,谭福生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且精明狡诈,她们却老的老弱的弱,如果不能一下子斩草除根,套话不成惊动他,可是要招来大祸的。
而且背后的主谋是谁,谭福生一个小小的田庄管事未必知道,若真的有主谋,只会派心腹手下或者奴才联系他,说不定他连对方的面也没有见过。
若那个心腹是死士,就是问出名堂来,凭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还是直截了当解除危机最好。
与知道真相相比,保住性命显然更重要,若保住了性命,真相总有一天会知道。
有那张藤洲的房契,还有忠心可靠的世仆,还有那些银票,乔萝觉得很安心,以后就在那里隐姓埋名好好生活,至于要不要回侯府再看情况吧,反正在不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决不能回去。
看来只能让他们一家都喝那坛喝了再也醒不来的毒酒了,想到谭若琼,乔萝又迟疑了。
谭若琼确实很坏,只比自己大三岁,比阿璇小几个月,任性贪婪心狠,又有父母的故意纵容,李妈妈在时还收敛着,李妈妈去世后,她几乎就是乔萝的噩梦,记忆全是被她欺负的情景,可以说有她在,乔萝连一口饭也吃不安宁。
乔萝那时虽然木讷迟钝,也对她是又怕又恨,每天睁开眼就盼着再也不看到谭若琼那张脸,自己想一并除去她,可能也是因为原主的潜意识吧。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再不好也未成年,也与父母的刻意纵容甚至故意教唆有关,再坏也罪不至死,让人实在有些下不了手。
可是若除掉了谭福生两口子,谭若琼虽然只是一个奴才,留在世上仍然是后患无穷,万一她铁了心要给父母报仇,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不说其他的,最起码接下来她们就不可能顺顺当当地离开这里,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而且李妈妈说过斩草要除根,就是暗示要连谭若琼也要除去的意思,她肯定也是考虑周全才这么打算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乔萝很快做了决定:“都喝第一种,不能有半点差错,保住性命比什么要紧,至于真相,总有一天会知道,若有了什么差错,我们都会没命的!”
阿璇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她明白这不是仁慈的时候,斩草不除根,确实后患无穷,谭若琼留不得。
从谭管事嘴里套出实情虽然也很重要,但终究没有性命重要,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能这样做,她郑重地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又有了具体的对策,虽然心里依然惶恐不安,却不再茫然无措。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阿璇打开了院门,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做针线,一边低语商量着细节,直到秦嬷嬷端来了饭菜。
虽然只是在这个偏远的庄子里,但多才多艺又聪明能干的李妈妈一直尽心尽力给了乔萝最好的照顾和教养。
以前她虽然木讷,虽然年幼,却仍然精通礼仪通晓规矩,举手投足间皆有一种深入骨子的优雅和高贵,再加上两世为人的沉静从容,就是立即回侯府去,回到京城交际圈去,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有失身份的言行。
如今虽然处境艰难,虽然饭食简单粗糙的还不如侯府稍有身份的奴才,但秦嬷嬷坚持恪守规矩,不许乔萝有一丝一毫的放纵和随意,生怕失了她的身份。
她和小满说什么也不肯和乔萝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允许阿璇陪乔萝吃饭,她认为阿璇虽然处境堪怜,却是正经大户人家甚至官宦人家的小姐,陪乔萝不算坏了规矩。
于是阿璇留下陪她,秦嬷嬷自个去厨房吃,因为办成了想要办的事,两人心情放松胃口大开,虽然只有黄米饭和加了盐的白水煮菜,两人还是吃的很香。
朱冬梅和小满果真直到天快黑才回来,她根本就没有进内院,而小满逛了一整天,又背着一堆沉重的东西走了回来,大概实在累坏了,吃了秦嬷嬷留的粗面饼子和菜汤,就倒头去睡了,一切平安无事。
夜里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冬雨,虽然不大,却足以遮掩住昨天挖酒坛留下的痕迹,乔萝推开窗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情轻松,就连雨后的潮湿阴冷都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