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白的人生里,没有任何意外,一眼能望到尽头。
所以她隐藏天性,压抑自我,戴着一张完美的假面蛰伏在暗处,屈膝于皇权之下,伪装成温顺无害的小兔子,没有一点攻击性。
江柚白不能踏错一步,她是前皇太女的孩子,享受了荣华富贵,也得忍受算计孤寂。
楼怀澈靠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看着江柚白,听见她啧了一声,下意识问:“殿下,怎么了。”
江柚白转过脸,灯光下她的神情是完美的温柔,挑不出一丝的错来:“没什么,腺体处有点疼。”
楼怀澈“哦”了一声,手指缠绕着一缕发丝绕着圈:“殿下,你的演技真的很好。如果你去演戏,一定能大红大紫。”
江柚白垂下眼,在心里记了一笔。
楼怀澈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不能用以前对付其他人的方式对付她。
很容易被看出来是虚假的面具。
更棘手了,江柚白心里想。
两个人吃了东西之后一起出了包间,在二楼走下来的时候江柚白扫了一眼门口,看到宁允泽和江清弦并排出了门,两个人看起来颇为亲密。
江柚白挑起了眉,江清弦刚才说给朋友带杏仁豆腐,这个朋友十成十是宁允泽,宁允泽爱吃杏仁豆腐,和楼怀澈是朋友,楼怀澈点菜也点杏仁豆腐。
她看向江清弦的目光顿时肃然起敬。
在卫星上住了二十多年,在帝都都活成都市传说了,还能一口气认识这么多帝都的oga,难怪江清弦是主角。
这联络人的本事就是别人轻易学不会的。
楼怀澈也在看江清弦。
她对江清弦的心情很复杂,轮回了六次,每一次她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时,这位温柔善良的王女都从来没有改变过对她的态度。
江清弦并不是相信她,只是怜悯世上的所有事物。
第一世的时候,楼怀澈曾经被这样温柔的善心打动过,并不是真的喜欢、爱上了江清弦。
极致困难的处境和绝望的疯癫下,她被江清弦的善意刺痛,很快又渴望她的慈善,将江清弦视为自己的救赎。
被一个声名狼藉,犯了反人类罪的罪犯喜欢和纠缠,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楼怀澈心里清楚她只是在困顿的精神崩溃下,迫切地要抓住什么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
这是不对的,但楼怀澈控制不住。
她像是阁楼里被锁着的疯女人,焦急地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徘徊,眼前所有的东西要么砸烂,要么归属于她。
第一世临死前,她发了疯,把江清弦和自己一起锁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凄厉地笑着,拎着裙摆在房间里快乐地转圈。
楼怀澈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场面,黑烟滚滚,因为过高温度而被扭曲的空气里,江清弦仍旧保持着那种孱弱的忧郁和悲天悯人,轻声对她说:“怀澈,你哭吧,我不看你。”
她一头细弱的羊毛卷被火舌燎了一片焦黑。
楼怀澈在浓烟和瞬间蔓延的火势中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