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把人送进icu,程迦甚至没起身,远远看着chuáng上苍白如死人的彭野。
房门关上。程迦起身走了。
程迦去客栈洗了头洗了澡,换了件漂亮的软绒长裙,她把头发梳得蓬松,打开化妆包对着镜子描眉涂唇。
方妍:&ldo;程迦‐‐&rdo;
&ldo;嗯?&rdo;她安静地抿着唇,在刷睫毛膏。
方妍却迟疑。
程迦也不搭理,把化妆品收起来。
她套上风衣,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药就着水吞下。说:&ldo;去医院吧。过会儿他该醒了。&rdo;
&ldo;程迦,&rdo;方妍终于问,&ldo;你疼吗?&rdo;
程迦停下,想了想,说:&ldo;‐‐有点儿。&rdo;
方妍看她形销骨立,想抱她,于是抱住:&ldo;发泄一下,想哭就哭出来,或许会好点儿。&rdo;
程迦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脱力地推开她,&ldo;不会好的。&rdo;
&ldo;方妍,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想哭。一点都不想,&rdo;她戴上那双黑色的手套,缓缓顺着指节。她回头看方妍,平静,似乎有些迷茫,
&ldo;我只是在想,假如他‐‐走了,我该怎么办;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rdo;
&ldo;想出来了吗?&rdo;
程迦淡淡蹙眉,仿佛时刻都在想这个问题,她最终摇了摇头:&ldo;没有。&rdo;
&ldo;那你怎么办?&rdo;
&ldo;不知道。到了那一步再说。我现在不能想未来。&rdo;
彭野睁开眼睛,疲惫得几乎不能再开口。
母亲握着他的手守在chuáng前,一贯养尊处优的女人在这几天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妇人应有的沧桑。
彭野看在眼里,说:&ldo;妈,又让你提心吊胆了一回。&rdo;
彭母摇摇头,微笑:&ldo;明天风终于要小了,直升机能飞了,明天离开这。&rdo;
&ldo;好。&rdo;彭野应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道,&ldo;如果明天走的时候我没醒着,你转告程迦回上海。&rdo;
彭母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些天,彭野多次让程迦回归自己的工作生活,但程迦置若罔闻。她多少清楚他不想让她承受一次次下死亡通知的痛苦,更不想让她承受最后一次的到来。
&ldo;可‐‐&rdo;
&ldo;让她回上海。等我好了,我去找她。&rdo;
彭母沉默。十二年前,那可怜的小女孩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如今‐‐
她点头:&ldo;我听你的。&rdo;
彭野不说话了,似乎在休息,眼睛却没闭上,执着地望着天上。
彭母弯腰抚摸他的额头:&ldo;回北京了,妈妈会一直关注程迦,把她的事和你分享。我们好好养身体,好起来了去找她。说来,程迦这女孩挺特别的。&rdo;
彭野眼瞳挪过来,漆黑,清亮。
&ldo;不像以前你身边的女孩。她们都温柔听话,脾气乖,xg格好。‐‐我并不是说她不好。&rdo;
&ldo;嗯。&rdo;彭野说,&ldo;我不需要。&rdo;
不需要她温柔,不需要她脾气好,xg格好。他只想宠着她,让她永远像十四岁一样任xg,她泼汽油,他给她收拾;她要打人,他给她递鞋;她拿砍刀,他给她锁门。
他只想这样,一辈子这样,看她矫qg,看她作。等她任xg地过完一生,他把她收拾好了,再随她而去。
这才是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