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四位娘子!”女兵们齐声回道,微黑的脸庞上皆是欢快的笑意。
众人正热闹着,李遐玉以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吐谷浑侍卫正策马而来,笑道:“十娘姊姊,你家的信使又来了。”慕容若与李丹薇正值新婚情浓之时,虽然如今分隔两地,却天天都信件往来,还时不时互相送些花花草草。当然,新婚夫妇之间的浓情蜜意,大家也都能够理解。只是信使偶尔一天会奔走好几趟,教李遐玉笑着直叹可怜,替他们讨了好几次赏钱罢了。
“属下见过县主。”那吐谷浑侍卫稍有些面生,利落地行礼后,便将信件奉上。李丹薇问了几句慕容若可安好,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这才收起了信。不过,侍卫并未退下,而是又转向李遐玉与茉纱丽,递上两封信。
李丹薇扬起眉:“这倒是难得。怎么连谢三郎与孙大郎也使起我家的信使了?”
李遐玉心中微微一动,回道:“横竖咱们都在一处,又何必再差遣旁人呢?十娘姊姊若是舍不得,我们便多给这位侍卫一些赏钱,慰劳他这一路来的辛苦就是。来人,且将这位侍卫带下去歇息。”
而后,一行人便回到她起居坐卧的小院落中。茉纱丽已经迫不及待地拆了信,但她虽能说汉话,汉字却仍认得不多,便让孙秋娘与她同看。李遐玉亦是立刻展开信细细看了,柳眉微蹙,而后又渐渐舒展开来。
谢琰自是什么都不瞒她,将北疆薛延陀异动之状尽数道来之后,又提及他们即将启程去往漠北之事。此次需要在漠北巡防警戒整个冬季,携带粮草之类的事自然至关重要。而他们以番代征防为借口北上,不适合带大量辎重。慕容若已经将一半侍卫遣出去,扮作途径灵州以北的商队,准备运输粮草之类的物资。不过,他们对附近的地形不够了解,仍需李遐玉带着女兵部曲协助行事。
“此去至少四五个月,足足千余人的粮草,须得好生计算一番方可。”李遐玉暗自想道,看向李丹薇,“十娘姊姊,姊夫可曾提到公事?”既然需要外出数月,慕容若想必也不会隐瞒。何况他很清楚李丹薇绝非寻常娘子,公事亦没有什么不可告知之处。
李丹薇沉吟片刻:“他欲将灵州城内的奴仆都唤过来,充作侍卫。不过,北上之前,需要暗自收购粮草,运往大漠之中做些筹备。假作商队倒是无妨,只是早便听闻灵州以北商道有些荒废,不知马贼是否会闻风而来。不过,许是我多虑了些,吐谷浑人与粟特商人不同,幼习骑射,遇上马贼应当也不会落在下风。”
“十娘姊姊怎么能忘了我?”李遐玉笑道,“当年假作商队杀马贼,可是屡试屡灵呢。这回不过是重在运粮草,不必与马贼纠缠罢了。不过,若是那些混账不肯放弃,我也并不介意将他们都杀个干净。”更何况,有粮草在手,受吸引而来的又何止是马贼?意图南下侵扰的薛延陀人只怕更是眼热得紧。以此为诱饵,说不得又可故技重施,也能教谢琰、孙夏与慕容若再夺功勋。
李丹薇的神色略松了松,笑叹道:“一时紧张,倒是将你这员大将给忘了,委实不应该。当务之急,便是购置粮草。今岁灵州丰收,去市集中零散地买上几百石粮食,应当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我这便吩咐别院中的仆从分别去往灵州城以及附近县城中购粮。”
“十娘姊姊莫急。虽说一斗粮不过两三钱,也不值什么。但祖父居然不给些军资,便让姊夫自行筹备,未免也太粗疏了些。”李遐玉亦真亦假地抱怨道,“不若且让秋娘估算出到底需要多少粮草,咱们再分头行事。我家庄园中的出息也不少,若是能拿出几百石粮来,也无须十娘姊姊再辛苦一番。何况,从庄园中运出大量粮草,亦更合情合理些。”
“元娘,你是久经沙场的巾帼英雄,自是比我懂得更多。”李丹薇接道,“我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全听你调遣就是。”
李遐玉朝她笑了笑,透出强大的自信:“那十娘姊姊暂且听一听罢。若有不对之处,尽管指出来。”
瞬时之间,庄园中的所有人便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起来。孙秋娘领着几位原本便负责军需的女兵紧张地测算着粮草数量;李遐玉则取出舆图,仔细地回想着最适合藏粮草之处;女兵头领安娘、定娘立即查看女兵们近来的状况,确认是否所有人都能出战;思娘则策马去了部曲庄园,传达李遐玉的命令。
李丹薇立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们。尽管她并非首次得见女兵们的训练有素,却仍是难掩感叹之意:“平日丝毫瞧不出来,这种时候真真与军营一般无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元娘手底下的女兵与部曲,比都督府的大部分部曲都更厉害些。”
“我们族中的许多勇士,也早便渐渐地懈怠了。真正勇武之人,都跟着世父去了长安;次等勇武之人,也追随在祖母与阿爷身边。余下那些,都是心性不够坚定又不愿意努力上进的,每每瞧着都让人为他们羞愧。”茉纱丽接道,“先前我还觉得,元娘身边的女兵都不够强大。眼下看来,她们却个个都很厉害呢。”
“是啊,若是小瞧了她们,日后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十娘姊姊,这回你打算与她们同去么?”
李丹薇勾起唇角,看向毫不掩饰内心的蠢蠢欲动的茉纱丽,打趣道:“你莫非忘了,自个儿的婚期就定在十一月末?孙大郎临时从漠北赶回来不打紧,一来一回也不过几日工夫而已。你这位新妇若是随着去,来来回回便该十几日了罢?再者,若是连你也不在,这婚事又该如何筹备下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