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长吸一口气,道:“你还会不会告诉其他人。”
李未央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她摇了摇头:“这件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拓跋玉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李未央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她说的内容是真的,她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要紧呢,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将这些筹码告诉别人。
随后,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除了这座酒楼,我还有十八个探听消息的地方,这些年来,我手中的资料不可胜数、详尽入微,然而就从你所说的话中看来,我的资料库里面关于拓跋真的卷宗七十卷,其中可靠的最多不过两卷,其他的卷宗,却都是拓跋真故意布下的错误线索。这个人,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未央笑了笑,光是论眼光和判断力,拓跋玉未必会输给任何人,但是论起收集资料的耐性和安排布置的细心,却比不上拓跋真。这并不奇怪,寻常人都不会看得起一个不具威胁的皇子,包括拓跋玉也是这样,他花了太多心思在别人身上,完全忽略了拓跋真,但是拓跋真却相反,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节,拓跋玉再小心,罗国公府家大业大,总是有迹可循的。
“这世上总有让你疏忽的人,因为他们太狡猾太狠毒,总是像毒蛇一样隐藏在暗处,趁着你不注意咬你一口。但只要拿住了他的七寸,就一切都不用怕了。”
拓跋玉道:“这些人我都认识,可我只把他们当成无关紧要的角色了,甚至有人我还当成可以结交的好友。我犯了很大的错误,多亏了你的提醒,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他日你有任何需要,我当全力以赴。”他的神情清朗,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李未央看着那双摄人的眸子,却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承诺,她沉默片刻,微微一笑道:“多谢。”
“你今天跟三哥说的话,”他眼中的锐光渐渐放柔,慢慢说道,“并不是为了激怒他,而是为了取信于我。”
李未央只是笑笑,并不肯定也不否定,过了半天,她再看他,这才发现他宁静地凝视着她,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抹柔光。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对她的兴趣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喜爱。拓跋玉深深地看着她,叹道:“你啊……”他还想再说什么,眼角瞥到外面正在下雨,不由住了口,道:“我送你上车吧。”
出门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是哗啦啦下起一阵大雨,街道上正在赏灯的行人纷纷躲避,李未央站在酒楼门口,白芷道:“小姐,车上有雨具,奴婢去取来。”
“这里有。”拓跋玉的手中,拎着一把刚刚吩咐人拿出来的雨伞。
白芷立刻要上去接,拓跋玉笑了笑,避开:“我来吧。”
伞上的雨水贴着他的脸颊滑落,拓跋玉低下头,声音混着落雨飘进李未央的耳朵:“县主回去以后尽可安寝。”
他的侧脸,在雨水中看起来别是一番清俊,李未央笑了笑,道:“但愿如此吧。”
李敏德正在马车前等,他出来足足有一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回去,李未央没有问他一句话,便上了马车。
拓跋玉向李敏德微笑致意,敏德却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随后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向李府行驶,李未央透过车帘,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依旧在雨中,不知为什么,没有打伞,似乎遥望着马车的方向,正在出神。
李未央顿了顿,放下了车帘,身后的李敏德道:“三姐——”
李未央回头,望着他:“怎么了?”
“你不问我刚才去了哪里?”
李未央抬手轻轻拂去他肩头薄薄的雨水,道:“去见那个胭脂了?”
李敏德一下子镇住,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未央笑了笑,道:“刚才酒席上你什么也没有吃,我吩咐了人带了一些酒菜上车,白芷。”
她叫了白芷的名字,白芷立刻会意,将紫檀木小食盒里的菜一一取了出来,李未央看了一眼李敏德苍白的面色道:“晚上下雨,有点冷了,出去怎么也不披上一件衣服,算了,喝一口桂花酿吧,驱寒的。”
李敏德愣住了,李未央望着他,这个少年拥有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五官混杂了绝色美人才有的柔美和属于男子的刚毅,明明是两种极不和谐的感觉,却十分养眼完美的展现在他的脸上。她的目光带了笑意:“还不快过来?!”
李敏德过去,却拿着筷子没有动。
“在想什么?”她屈指弹了下,李敏德额头上一痛,捂住额头低呼。
“又走神……看样子,你是成心要和我对着干了!”
“我没有——”他突然开口想要辩解。
李未央忽然一笑,笑容虽浅浅一闪而逝,却仍将他看傻了眼。
“不要说什么抱歉不能对我说实话之类的,虽然我很讨厌故弄玄虚……”她叹气,“总之,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绝对不会怪你,哪怕你一直不告诉我真相……”
李敏德的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底有道感动的光芒闪过,然而接着又被郁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