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皆是。”
钟衡听出了祝深的揶揄之意,便问:“究竟谁的桃花比比皆是?”
祝深刚要说“你”,可话至嘴边,却觉落了下风,于是他话锋一转:“当然是我,想当年,半个卓尔都为我神魂颠倒。”
“是。”钟衡握紧了电话,轻轻的语气就像在叹一口气一样:“都为你神魂颠倒。”祝深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究竟有多少人仰慕过他,可钟衡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谁看祝深的眼神与自己的一样,他总不会认错。
而在那些人之中,他不过是最阴沉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这样想来,祝深身边人潮拥挤,他的确是排不上号的甲乙丙。
但他的心思埋藏至深,深到永远都不会吐露。
祝深倒是很满意钟衡这样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所谓有来有往,接下来钟衡的交代他都认认真真应下了。
那些交代无非也是叫祝深要好好吃东西云云,又叮嘱他有什么想吃都尽管同方姨说。
祝深回想起方姨刚才一脸为钟衡鸣不平的表情,问道:“方姨很疼你?”
“嗯。小时候我常被钟家的太太责罚,全靠方姨偷偷照顾我。”
提到了小时候,祝深突然有些好奇,问钟衡:“你小时候也住在如意山么?我怎么都不记得见到过你?”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无尽沉默。
良久,钟衡低沉答他:“大概是见过就忘吧。”
祝深还要再问,却听钟衡那边声音嘈杂,想来是有事要忙了,便主动道:“明天见。”
钟衡“嗯”了一声,轻声说:“一会儿见。”
也不知道祝深这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稍晚些,祝深带着鱼汤又去了医院。
何萱喝完了汤,便心满意足地歇下了。
只是这病房太空旷,她说一个人住很害怕,总让她想起看过的某些恐怖片来。护工她又不肯要,夜深暂时无法给她转病房,祝深只好说留下来陪她。
何萱顺势又从祝深的卡上划走了一笔“赡养费”之后,这才消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剧便嚷着很困要睡觉了。
祝深替她掩好了被子,独坐在窗前,静默地陪着她。
许是白天太过周折因此疲惫了,祝深竟然靠着窗睡着了。
钟衡便是这个时候风尘仆仆地从机场赶到医院的。
他穿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手弯处挽着一件大衣,但他领带微散,衬衫隐约有些皱了,一路跑来,发丝凌乱,却在推门而进时,陡然止住了脚步。
窗前,祝深半张脸浸在了月光之下。人睡着了,双手还在胸前合握着,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钟衡的心倏地就柔软了起来。
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边,展开了大衣,轻轻地披在了祝深的身上。
祝深没有醒,可何萱醒了,她坐起了身,刚要说话,却见钟衡皱眉冲她比了一个“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