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他二十九岁生日那天。
当时他在人纽约。
时逢国内的新年,但在国外、除了华人街之外的地方,似乎却感受不到什么年味。他差点忘了是自己的生日。还是老迟打电话问,他才想起今天原来已到了新年,于是在楼下的华人超市买了挂面,就在公寓里简单煮了一碗长寿面。
然而面刚煮好,相熟的线人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他说布鲁克林公园有人发现一具华裔女尸,三十岁上下,外貌和他描述过的很像——但疑似是因吸毒过量身亡,目前已经被送往法医中心进行鉴证。
他连外套都忘了穿,大雪天匆忙打车过去认尸。
进门前他的左手抖得不行,几乎握不住签名的笔。
同行的人只以为他是冷,礼貌询问他需不需要喝杯热咖啡,又调侃说找了这么多次都不是,放轻松,也许这次也没那么轻易中彩。他却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掀开白布时,他的手抖得更厉害。
旁边的人嘴里说着安心,却还是饶有兴味地对照着他带来的照片。
而他低下头,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女人看:
确实,五官和脸型,乍一看都很像迟雪。
只是眼前的女人披散着长发,脸上全是淤青和冻伤的痕迹,皮肤也比迟雪稍黑一些,再细看,鼻子和眼睛又多了些异域的感觉。更不像了。
他站在停尸床前看了很久。
一点细节也不敢放过,决心下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又侧过头对人说:“不是。”
“不是她。”
他说。
出来的时候雪还在下。
而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一离开警局,便冷得几乎要发抖。
他想着赶紧回家,赶紧打车。身后,相熟的线人却追出警局,又为他送来一件新外套。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向对方道谢。
但不知怎的,把那羊绒外套接到手里时,手掌却又忽然禁不住的一痛。
他一愣。
翻过手掌看,才发现原来掌心不知何时已被抠出血痕。
指甲抠破了皮,密密麻麻许多指印,看着颇骇人——但却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弄成这样。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他只能向那位熟人解释,以试图缓解眼下尴尬的局面。
“不。”
对方见状,却满脸遗憾地摇头,“我想你只是太爱你太太了。”
“……”
折腾一番,回到家时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