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一愣,韩女士提林向安并不奇怪,可想不到的是韩女士竟然会把陈洛也拎出来。她与陈洛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不过因着夏宏远的关系见过几面而已,除却今天晚上,两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几句。
韩女士却把她的愣怔当做了被戳中心思的心虚,心中不由得更是恼火,站起身来怒道:&ldo;门当户对的对象你看不上眼,非要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你当陈洛就是好人?就你这点心眼,他手指fèng里漏掉的都比你多!先是林向安,现在又来了一个陈洛,夏苒苒,你能不能带着眼睛识人?&rdo;
苒苒本就心里压了口气,一听她又提到了林向安,顿时也急了,扬着下巴回敬道:&ldo;我愿意,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愿意跟谁jiāo往就跟谁jiāo往!你管不着!你要是喜欢邵明泽,你自己嫁去!甭说我没带眼睛识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带着眼睛,你也不会嫁夏宏远!&rdo;
人一动怒,往往就会口不择言,恨不能句句话都往人的心窝子里戳。
韩女士脸色一下子灰败如纸,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苒苒就有些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难听了,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实不该这样捡着她的伤疤戳的。看韩女士这个样子,她有心说两句软话,可又觉得拉不下脸来,张了张嘴就又合上了,只垂下了视线。
韩女士既觉伤心又觉愤怒,连指尖都微微地颤抖着,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嘶声道:&ldo;就是因为我没长眼嫁了夏宏远,我才不想我的女儿走我走过的路,吃我吃过的苦,受我受过的罪!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靠得住,你能靠得只有你自己!有钱,有地位,比有个男人有用的多!qgqg爱爱都是糊弄小姑娘的,婚姻就是利益的结合,人心易变,只有存在利益的关联婚姻才能稳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rdo;
苒苒沉默半晌,轻声说道:&ldo;夏宏远的钱足够我轻轻松松的活一辈子了,我不用非得再找个有钱的男人。&rdo;
&ldo;夏宏远的钱?&rdo;韩女士冷笑,&ldo;你就这么笃定夏宏远会把钱都留给你?我告诉你夏苒苒,你别太天真了,你别以为现在你是夏宏远的独生女儿,他就会把财产都留给你!他之前能为了别人对你不闻不问十几年,以后就也能为了另外的人再把你抛到脑后!他现在虽然没有儿子,可他有的是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又生出儿子来,到时候,夏宏远第一个要防的人就是你这个女儿!&rdo;
☆、第10章
苒苒知道韩女士说的不错,若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夏宏远,韩女士认了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他们夫妻相识三十余年,什么脾气都是摸透了的。夏宏远的确是个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人,在苒苒之前韩女士是生过儿子的,因病夭折了,后来才又有了苒苒。夏宏远一看是女儿,就又bi着韩女士继续生儿子,可韩女士却因着两次生育亏了身子,再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抵触这种把女人当做生育工具的行为,所以便一直不肯。因为这个,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再后来,夏宏远索xg就在外面养起了女人,连家也不回了。
苒苒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说道:&ldo;我可以不要夏宏远的钱,没钱我就过没钱的日子,我有稳定的工作,只要肯努力,总不会饿死了。&rdo;
韩女士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不由得轻轻笑起来,她重新在沙发里坐下来,不紧不慢地问道:&ldo;哦?是吗?那穆青活得不努力吗?为什么还会被区区几十万bi得走投无路?哦,对了,她是因为母亲病重需要钱,你这一点不用担心,我生了病是不会花你一分钱的,可若是你自己病了呢?若是你以后的孩子病了呢?你还敢说没钱就过没钱的日子吗?&rdo;
苒苒不敢说,因为她曾确确实实的见到过穆青的窘迫。因为没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生命慢慢流失,因为没钱,穆青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偷偷的哭。她看向韩女士,有些迷茫地问:&ldo;难道嫁了邵明泽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夏宏远就能把财产留给我?&rdo;
&ldo;他会因着邵家的关系而对你高看一眼,若是以后只有你一个,夏宏远的东西自然都是你的,若是再有别的女人给他生出儿子来,就算是看着邵家的脸他也不敢做得太绝。苒苒,我们现在需要借邵家的势,&rdo;韩女士软化态度,苦口婆心地劝着,&ldo;你就清醒一下吧!&rdo;
苒苒又问:&ldo;那邵明泽又为了什么娶我呢?&rdo;
韩女士盯着苒苒,一字一句地答道:&ldo;因为你现在还是夏宏远的女儿,因为现在邵家还不是他邵明泽的。&rdo;
邵家上一辈就有三支,邵明泽是二房的孩子,虽然自己出来搞了个华兴科技,可其规模和财力都不能和邵家的老产业比,顶多算是用来练手的。邵明泽迟早还是要进家族企业的,不过要想坐上掌门人的位子也不容易,他上有堂兄下有堂弟,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苒苒再一次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道:&ldo;妈,我今天很累了,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我过两天再给你答复,好不好?&rdo;
韩女士探究地看了女儿片刻,没说什么,只起身拎了包往外走。她可以先退一步,不过却不表示她可以妥协,道理已经和女儿讲明了,不管女儿愿不愿意,最后都得按照她的意愿来。以前是这样,以后也必须是这样!
苒苒没去送韩女士,听着房门哐地一声关上,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累,真的累,从内到外,从jg神到rou体,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叫嚣着累,活着真累!可偏偏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只能继续这样活下去。
她闭上了眼,想放声哭一场,却发觉眼眶里一片gān涸,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脱,狠下心来抛弃这一切桎梏。她也曾勇敢过,在那年少无惧的年代,不管是对生活还是对爱qg,她都有着饱满的热qg和无尽的勇气……可惜,她终归是个俗人,一个懦弱的俗人,一个早就向生活低下了头颅的懦弱的俗人。
邵明泽有什么不好?他年轻,有家世,有相貌,有能力,实在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配她真是绰绰有余了。既然与父母之间都能相互算计、考量得失,难道还想在婚姻里寻求真爱吗?她到底还在幻想什么?又在奢望什么?
苒苒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扣着的那个吸顶灯,简简单单的圆形,散着白晃晃的光。这盏灯还是她后来换上去的,和房子的装修风格很是不搭,可她偏就喜欢这样的,觉得亮堂,不像那些华丽繁复的水晶灯,看着灯泡不少,可就算是全都开了,屋子里也是一片模糊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