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睫毛忽闪两下,微微抬起头悄悄看他。
“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无意回答,微抬下颌静视我片刻,又转过头去,冷淡道:“不早了,把灯灭了。”
我岿然不动。
他等了一会儿,又转回头看我,眼神充满了锐利的怀疑。
“谢陛下不杀长羡之恩。”我的声音很小。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漠然,转回头走向床榻,语气薄凉得很:“不过留她一条狗命,你大可不必这般感激涕零。”
我的手捏紧了,袖子留下一片褶皱。
“陛下若还觉得不解气……便命我去替苏将军守坟吧。”
闻言苏澜猛地转过身来,口吻沉怒毫不客气:“你说什么?”
我受到了惊吓,身体抖了抖,不敢出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情绪。一声长叹后,他缓慢地开口,笑意难掩:“晞儿……你倒是胆子大了。”
我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他,眸子亮晶晶的。
“这种话今后不要再说。”他皱起了眉。
“……是。”我喏喏连声。忽而鼻子上一热,是他伸手刮了一下,瞬间擦出一片酡红。
我惊讶地抬起头,见他微微挑眉轻笑,接着便转过身去了。
苏澜没有再多言,我心想,他大约是不再生气了,心中亦雀跃起来。
吹灭灯烛之前,我的余光又瞥到刚刚翻了一半的那本《木早纲目》。
书角的一幅图画引起了我的注意:它红色的花瓣细细密密,狭长似血,热烈绽放着。
我的呼吸仿佛凝固。
画下一行小字:
“金灯花,生于淮川畔。花红似血,形长似针,民间又谓‘曼珠沙华’。唯将死之人可以见之。见之,则寿命大限者,不逾五年。”
第24章前尘21
苏澜眼见着我如蚂蚁般劳碌了几日,将东流殿剩余的一些书册陆陆续续搬回了寝殿。
太师吹胡子瞪眼地跑来向他告状,说我“不守侍道”云云。苏澜倒只当是纵容我,随口几句打发了他,又转而问我:
“晞儿,我殿中的那些书你不是都读过了么?为何还要拿来这里?”
我撒谎道:“唔,这些都已不记得了!”
话音落毕,他似是隐隐轻笑一声,不知是否察觉了什么。我的耳根微微泛红,于是迅速移开视线,打起岔来:“书上的内容太过晦涩,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呢!”
“哦?”他挑了眉,饶有兴致地在一旁坐下,随手拿起一盏茶,“说来听听。”
我一时语塞,盯着那几本书好一阵,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问题飞快地掠过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