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苏澜冷笑一声,暗眸漆黑慑人,里面没有一丝笑意:“你也配和朕谈条件?”
他的手却在发抖。
这话已然杀意涌现,气氛剑拔弩张。这时苏澜却转头看向我,语气冷静了几分:“晞儿,他待你如何?”
我慌忙摆手:“……靖远侯以前……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自是顾不得说这等遭天谴的违心话了。
没成想苏澜听了,周身散发的气息更加可怖,使我倒吸一口凉气。
“朕准了。”许久,苏澜开口道。
陈怀安面色生光:“谢……”
苏澜冷笑一声:“给朕滚。”
陈怀安只得又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不愉不快地站起身走了。
临走前,他又狠狠瞪我一眼,似是在意这场面叫我看见了,十分的不快,十分的丢人。
陈怀安走后,苏澜这才稍稍平复,伸手又要拿起酒杯。
我想起苏寻的话,亦不忍见他再喝这鸩酒,便道:“陛下,饭用得差不多了,还是不必再喝了。”
苏澜听了我的话,心情总算好些,这才起身离席。
我白日里见到陈怀安,夜里又做了噩梦。
我梦见他生气我从府上逃出去,于是派人将我抓回去,在我面前,摆了具死猪骨架。他笑容阴恻恻,然后咔嚓咔嚓将它弄得粉碎,每一下都惹得我虎躯一震。
于是梦醒后,我抱着枕头,一路小跑溜进旁边亮堂的殿里。
夜已深了,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晞儿?”苏澜抬眼,看见我,有些意外地笑了,随即搁了笔,口吻温沉,“怎么还没睡?”
灯烛明灭,昏昏暗暗,我见殿内的窗开着,桌上摆了层层叠叠许多纸张,上面似乎画了些人像。
我支支吾吾道:“……我没想到陛下在这里。”
“将灯灭了。”他从桌案前起身,大约也有些累了。
我只得按他说的,走近灯盏,吹灭了蜡烛。没成想窗外忽然起了阵微风,滚烫的蜡油滴落在我手上,顿时使我惊呼出声。
苏澜皱了眉,伸手来握我的手,我却本能地一缩。
这被他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僵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我有些害怕。
窗未合上。风一吹,他桌上的画纸哗啦哗啦都飞走了。
仿佛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于是片刻后,我又将手悄悄伸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他冰冷的手指。
他的十指修长,却冷得骇人。
他摩挲着我的皮骨,在那上面停留许久。
谁也没有说话。
我的视线移向他身后,那些被风卷起的画纸散落一地,层层叠叠,成百上千。
我有些惊讶,苏澜明明眼睛不能视物,怎么还要坚持作画,遂好奇地端详起画上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