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应天命的道理她也明白,既然下定决心接近陆言清,便不会再后悔。
但是,一想到日后要同那个男人同床共枕,结为夫妻,日夜相对,陆嘉念就忍不住地犯恶心。
偏偏她还不能撕破脸,要蛰伏在他身边寻找时机。
简直两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陆嘉念气息不顺,被热茶呛了好几口,愤愤不平地搁下茶盏,抬首望向窗外。
暮春时分,院子里花朵凋零,朦胧细雨连绵不绝地下着,裹挟着花瓣陷入污泥之中。
厢房的竹帘蓦然卷起,一道久违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视线里。
陆景幽一身石青长衫,衣摆沾染点点尘土,好似在外奔波许久,俊容上尽是凝重。
他步履匆匆地踏出门槛,不经意间撞上陆嘉念的目光,驻足片刻。
二人遥遥相对,陆景幽望了她几眼,并未如从前般径直走来,只是微微颔首。
还未等陆嘉念起身,他就快步离开了。
陆嘉念默默收回动作,凝视着厢房出神,心底更加烦躁不安。
上回陆景幽看见她拿着赐婚状子,应当知道她终究答应了。
可他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变得乖巧听话,规矩知礼,似有似无地保持距离,再无僭越之举。
分明这是她曾经想要的模样,陆嘉念却高兴不起来,心底空落落的,莫名酸涩。
他这是接受了吧?
毕竟他们是陌路之人,如今她再也不能给他什么,自然要撇清关系,各自安好。
陆嘉念紧抿着唇,衣角早已揉得皱皱巴巴,黯淡眸光中闪过失落,硬逼着自己尽数收回去。
他们本就清清白白,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定是她近日心神不宁,太容易矫情。
陆嘉念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拉下层层帷幔,甩甩头将他抛之脑后。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漱玉宫挂满红绸,处处贴着囍字。
未到卯时,陆嘉念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边打瞌睡边由喜娘操持,脸色沉得没一丝笑意,大有视死如归之态。
不像是新娘子出嫁,倒像是上刑场。
哪怕是换上奢华夺目的喜服,她仍然提不起兴致,淡淡瞥了一眼金线绣成的鸾凤,波澜不惊地错开目光。
喜娘不明所以,只当是她新婚情怯,万分仔细地装扮着镜中美人,笑眯眯给她梳头,道:
“殿下天姿国色,只有这陛下御赐的金钗凤冠配得上您。“
说着,她拿起镜子对着发髻照了照,夸赞道:
“奴家伺候了这么多新娘子,未曾有人比殿下更尊贵漂亮。新郎官真是好福气,日后定然夫妻和睦,再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