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和于六两个猎户在山路上走惯了,跟上赵三娘不算费力。四个搬工虽然喘着气,倒也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唯独林二荣,在生意场上惯了,身体虚得不行,走一段路就得让他们停下来等一会。
在一段山坳上休息时,赵三娘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钻进了旁边的丛林中不见了踪影。
周信用手肘拐了拐于六:“六子,弟妹干什么去了?”
“我哪知道?你说大壮对他媳妇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看见没,走了这么远这么陡的路,那姓林的都累趴下了,咱弟妹愣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弟妹别是有什么功夫吧。”
“哈哈哈,那可说不准。我瞧着弟妹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一样的性子。世外高人不都这样,闷声不响,实则一出手就是刷刷刷几下,全干趴下。”周信有一大爱好就是爱听书,说到功夫立即眉飞色舞地说起来。
林二荣累得个半死,浑身就像被水浸过一样出汗,却还不忘观察赵三娘的动向。赵三娘别是不知道血树在哪,半路上跑了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赵三娘拿着一串灌木回来了。枝上的树叶上长着尖刺和绒毛,但上面却结满了椭圆形的红色小果,鲜嫩欲滴。
“你们吃吗?”赵三娘把野果递到众人面前。
这叫刺玫果,长在灌木丛中,味道偏酸,九月和十月正是它的成熟期。
近两年药铺里都会收这种果子,据说可以增强体力,提升食欲,还能让人晚上睡得更好。据说很受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喜欢。
他们一群大男人可不爱吃这个。再说也许赵三娘是采来卖给药铺的,他们哪里好意思吃人家的。
见他们都摇摇头,赵三娘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把这些刺玫果一一从枝上摘到背篓里,又丢了一颗进嘴里慢慢嚼着。
只要进山就会不由自主先找一些能吃的东西,这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等林二荣他们休息好后,几人继续出发了。
赵三娘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走到众人都筋疲力尽时,已经到了几乎没有人迹的地方。
这里放眼望去四处都笼罩着一层雾障。脚下是半人高的野草,必须借助木杖和柴刀拨开野草探路。
“小心脚下。这里空洞很多。”赵三娘好心地提醒道。
周信和于六闻言提高了警惕。于六这时却已经走到赵三娘前面不远的位置,感叹道:“这地方实在偏得厉害,弟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三娘没说话,突然发力,飞快地冲到前面一把拉住了于六的一条胳膊。
此时的于六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脚下的大坡滑去。幸而赵三娘过来得及时,一把拽住了他,才没让他滑下去。那片野草是个掩子,再往前是个断崖,根本就没路了。
周信他们吓出一身冷汗,二话不说就跑过来帮忙,生拉硬拽把于六救了上来。于六看着那被雾气笼罩的断崖,嘴唇发白,腿也软了。
林二荣见人没事,也松了口气。毕竟人是跟着他一块来的,要是跌落山崖出了事,官府找过来问话,又是一笔麻烦事。他忍不住问赵三娘:“赵娘子,到底还有多远才能找到血树?”
眼看着已经是下午了。他们整整赶了四个时辰的路。这个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人迹罕至不说,还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雾障,叫人心慌。要不是下那笔单子的人听说有血树的消息,要求他务必亲自前来,他才不来受这个罪。
“快了。”赵三娘背对山崖站着,微微闭上眼睛。
崖边的风很大,几乎快把她的斗笠都吹落在地。
“跟我来。”赵三娘睁开眼睛,在大雾中选择了一个方向。
“快快快,快跟上。你们愣着干啥啊,帮着扶一把于六兄弟。”林二荣指挥起来。
他们得跟紧赵三娘,不然在这大雾里非得迷了路不成。
可这地方不仅有大雾,还没有正常的路。不是一下子下了个斜坡,就是一下子要徒手攀个岩壁。好几次林二荣都觉得自己要交待在这了,幸好四个搬工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人拿着一根绳子,愣是拉也把林二荣拉了上去。
亟待又走了一个时辰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幽幽山谷。
山谷中大雾已经消失,四处的景物清晰可见。周信眼睛尖,立马让众人伏低了身体:“嘘,那有一头野猪。”
“什么猪?”林二荣没听清楚,一边擦汗一边问道。然后眼睛一瞟就瞟到不远处深入云端的大树下,正有一头黑乎乎长着一对獠牙的大野猪在那磨蹭身上的皮。
野猪对着身旁的树就是一阵磋磨,只觉得身上痒得厉害。
“血树!我的血树!”林二荣看得眼睛发直,要不是他打不过,他马上就得冲过去摇着野猪的头让它放开他的血树。
整整二百两银子啊……那就不是一棵普通的树,那是一棵金子做的树!
“别急,再等等。我以前没在这里见过它,应该天黑了会走。”赵三娘用极低的声音说着,然后做手势示意众人往后退,别惊扰了这头野猪。
野猪算是这山林里的大王,他们几个人加一块都不够它撞的。
求财便求财,小命最重要。
他们跟着赵三娘退远了至少一里路。天就要黑了,赵三娘已经打算和周信他们打道回府了。毕竟来的时候就说好,赵三娘只负责带路。既然林二荣已经确认过那里确实有一棵血树,她的任务便完成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