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屋的婶子正好在往外泼水,两人趁机聊了起来。
“这狗叫得人心真烦。”
“可不是。别的狗叫个两声就歇气了。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叫唤个不停。我家的狗听到了非要拉着我儿子儿媳妇过去看。”
“我看那方向,好像是许奶奶的家。你看你看,好几条狗跟集会一样,都朝那方向跑呢。”
许奶奶没了。
刘壮和三娘赶到的时候,一只灰色的狗正在不停地狂叫,看到人来了才趴下。灰狗的身边躺着的正是许奶奶。
许奶奶倒在自家的门槛边,后脑勺及泥巴地上都是血迹。想来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一时迷糊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年纪大的人,哪里经得住摔,更何况流了这么多血。
这灰狗和福子一母同胞,是兄弟。它虽然叫得及时,可许奶奶的伤势神仙也难救了。
村长召集村里当家的人开会时,许奶奶的遗体已经被人抬进了她生前准备的一副薄薄的棺材里,身上也换上了雪白的寿衣。
村里的老人,无论有钱没钱,无论有无子女。自她们上了四十岁开始,就会为自己准备这些过身后要用的东西。
有些人的棺材,在家里一放就是十几二十年。只为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不至于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但求一个心安。
就像何氏和刘旺,他俩的寿材是一块置办的。早在二楼放了好几年,上面用厚厚的青石板压着,旁边堆积着一些杂物,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那里还放着两具棺材。
“都安静一下,先听我说。按着我们刘家村的规矩,许氏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的丧事就得我们全村人来办。这是村里几十年来不成文的规矩,这人点想必大伙都没有意见。丧礼的钱每家每户,按照男丁人数出。家里只有孤儿寡母在的,不用出钱,出人帮忙就行。”村长徐徐说道,“我年事已高,现在丧事还需要一个主事人。你们看看是自己主动,还是村里人一起推选一个。”
院子里各家各户的刘家村好男儿站了一院子。
他们互相看来看去,窃窃私语,没一个人吱声的。
这丧礼主事人,可不是个小事。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
主事人没有报酬是白干活不说,还需要主持整个丧礼的一切事宜。包括各处报丧,包括列单子派人买菜,写看账本,更包括送殡那天辞灵、送路、路祭等一应事宜。
不仅是个辛苦活,还需是一个头脑清楚灵活,在村里说得上话,有些声名的人。
“我!”一个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众人一齐看去,是刘壮。
“好!现在是年轻人锻炼的时候了。壮哥儿人怎么样大家伙是看着长大的,有胆识有魄力,大家说说同不同意?”村长立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