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绫轻轻叹气,如果他真被带到了两军阵前,他爹荀安侯会不会为了救他退兵?
一模一样的困局,唐绫不禁心疼他爹,当年是他母亲,现在是他。
他爹还能再狠心一次吗?他爹若是铁石心肠就好了,无情无义就好了,便是怎么选都不会太难受。
唐绫无所事事,只能东想西想地瞎操心,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祁霄。
祁霄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从霸山逃跑的消息了,是不是气疯了?他会赶回霸山吗?应该会往东想办法截住他吧?
他若是铁石心肠就好了,无情无义就好了,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太难受。
唐绫苦笑了一下,垂头到一边。
那时候他戴着镣铐被锁在囚车里,跟现在的情形如出一辙。
但这一次,祁霄不会出现了。
唐绫脱臼的手臂越发疼痛,他哪怕只是轻轻歪一下脑袋都会浑身不自觉的轻轻抽搐。
可就算是这样清晰的疼痛都不如他心里的疼尖锐。
“呵……”唐绫的喘息沉重而艰难,他想自己现在应该很狼狈很落魄。
不知不觉中唐绫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好像陷入了连绵不断又反复重叠的梦境里。
他梦见他被一个人温柔地牵着,登上汉阳山通天古道,一步一步踏着云雾拾阶而上……突然之间他好像回到了陈山的白桦树林,风有些冷,金灿灿的白桦树叶比天边的落日余晖更绚丽,他四下张望在寻找一个人,然后听见一阵笑声,他便也笑了起来……一瞬间身边的景变成了云京的千湖碧玺寒花池,他坐在池边的暖阁里,满室都是柳叶青的酒香,却只有他一个人……
唐绫的梦让他愈发痛苦愈发难受,眼泪就那么不自觉地滚落。
祁霄找到唐绫的时候,他已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知。
祁霄钻进马车,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扭曲错位的肩膀关节,只是看一眼都让祁霄觉得巨疼无比。
“唐绫?”
祁霄小心翼翼地将唐绫扶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肩头,替他解开被缚的双手,唐绫仍未清醒。
祁霄又是心疼,又有些侥幸,唐绫正昏沉着,说不定没那么疼。
祁霄稳住唐绫的身体,握着他的手臂,迅速的一拧一推,将他脱臼的手臂复位。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将唐绫惊醒:“啊!!”
“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
祁霄抱着唐绫,轻声哄着他,好像也是在哄着他自己,没事了,他这不是把唐绫找回来了?没事了。
“嗯……”唐绫迷迷糊糊间仿佛是听见了祁霄的声音,不疼吗?可为什么他的泪却止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