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垂着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劝他。
“就当是我还他这辈子的人情。”陈择身上的衬衫都起了褶皱,眼仁也爬上了红血丝。
半晌后,向野抬头看了陈择一眼:“你不欠他什么。”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似乎年头有些久了,送风进风都带着聒噪的声响。
“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陪你。”
“好坏我都陪你。”
陈择挺了一天的后背,突然感觉松了劲,他把头一下埋进了向野的颈窝里。
呼吸缓慢地打在向野的皮肤上。
“我……”陈择轻轻吐出一个音节,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向野能听出这个音节里带着一点颤抖,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陈择的头发。
向野把酒店的电视机打开,让房间里有些动静,也分散下陈择的注意力。
电视机刚好停在新闻频道:“据科学院天文台消息,今晚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可看到月全食天象。”
“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去看月亮。”向野拍了拍他的后背。
陈择睡得很浅,却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他被某个巨物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几乎快压到他窒息。
下一秒,这个巨物却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缕青烟,飘散到了空中。
陈择一抬头,发现自己置身于无边的旷野中,脚底是污浊的水潭。他想抬脚,却发现脚腕被沼泽死死陷住。
等他终于用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喘不过气。整个人像是被扔到岸上濒死的鱼。
向野见他醒了,连忙走过来,给他找了条热毛巾擦汗。
“做噩梦了?”
“嗯。”陈择努力平复着呼吸。
“月全食快开始了,要去看看吗?”
月全食不是瞬间的天文现象,是一个过程。
两个人坐在酒店的天台,看着夜空中那轮白色的月亮,逐渐被阴影遮挡,变成个半圆,再变成一轮弯刀,最后慢慢被吞噬成一个血红的窟窿。
陈择突然发现出来看月食,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盯着那个深红的血窟窿,心里更加堵得难受。
他甚至不明白这种堵的源头是什么。
是许琴那个求救的眼神,还是医生模棱两可的医嘱,亦或是陈海升那副不复往日的憔悴面孔。
“你晚上不回去住家里吗?”向野看他眼神空洞,打破沉默,随口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