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很累,很累很累。
这种睡不好也醒不来的状态持续了没几天,她就发了高烧,周自行请了医生来看,医生说是病毒性的,打针输液都不管用,只能抗。
整个城市都在高温预警的日子里,林舟还在经历另一场高温预警,体温仿佛体重的旁亲,反弹特性与生俱来,每天天亮降了温,醒来不过半小时又重新升上来,如此反覆,一天三顿清热的药水灌下去,喝的人舌尖都是凉的。
林舟讨好似的撒娇,闻到药味就去戳徐森淼的手心,她身上没有力气,戳手心的力度都小了很多,看起来比幼儿园躲药时还可怜,但这一次不管用了。
有徐森淼看着,药根都不准剩,这一次,乌漆嘛黑的苦水只有胃肠道这一个去处,不会再有一滴药拥有浇花的自由。
等录取通知书的当下,放眼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毕业生还要清闲的人了,徐森淼整日无事可做,仿佛林舟家养的一盆盆栽,天一亮,就自动跑到林舟卧室阳台上晒太阳。
周自行出差,林舒恩乐团有课,不能天天请假,索性把压在门垫下的钥匙拿给徐森淼,十分放心的把闺女托付了出去。
林舟的情况时好时坏,迷糊的时间远超清醒的时间,一天里清醒的时间加起来,堪堪能完成三顿饭和三顿药。
相比之下,她迷糊的时间则要漫长得多,多到徐森淼把她有几根睫毛数清楚了。
这天林舒恩回来得晚,临近十点才进家门,家里只有林舟卧室亮着灯,林舒恩推门看了一眼,发现徐森淼靠在林舟床头,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拍了拍徐森淼的肩膀:“小淼,回去睡吧,你也跟着生病就不好了。”
徐森淼走不了,林舟抱着她的胳膊,睡的正香。
林舒恩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眼熟,没等她再劝,就听见徐森淼说:“没事,高考都结束了。”
她也学会了邓佳琪的歪理。
许是睡了几个小时,等真正躺好后,徐森淼反倒没了睡意,距离最后一次返校不过才过去一周,短短一周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徐森淼把自己忙成了陀螺,一直没有回想那天在楼梯上听到的话。
也可能并没有那么忙,只是不敢想,所以才逼着自己伪装。
可逃避总有期限,粉饰的太平终归是个纸灯笼,被小夜灯一烧,就破了。
徐森淼松动的神经刚露出一条缝,一句话就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严丝合缝的和她缠绕在一起,蛮横的掐断了她想要转移话题的退路。
于是她只能任那天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小淼要是男生就好了。”
甚至她自己也在想,自己要是个男生就好了。
自己如果是个男生,她们两个,就是旁人眼中的青梅竹马。
自己如果是个男生,她和小舟,总有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