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雪。”金舒瞧着被喜嬷嬷牵着的金荣,“我住在避人的山腰上,雪大的看不清路。”
“她就是那时临盆了。”
言至于此,金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岑氏流浪半年,身子极差,虽然在金舒这将养了半个月,但仍然骨瘦嶙峋,面黄肌瘦。
大雪封山,不可能请稳婆,金舒只得亲自帮她接生。
半个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的岑氏,似乎是知道自己度不过这一关了,紧紧抓着金舒的手,颤颤巍巍的说:“若是我不行了,就拜托你,把肚子刨开。”
金舒一愣,惊诧的看着她的坚定的目光。
“剖开,保住这个孩子。”
风雪呼啸,似阵阵哀嚎。
岑氏哭着,呼喊着,痛的撕心裂肺。
在大雪的夜里,在金舒的面前,用尽全部的力气,生下了一个男孩。
当金舒抱着孩子凑在她身边,已经没了生气的岑氏,用最后的力气,将一直藏在身上的那块绝世的白玉,颤颤巍巍的塞进了金舒的手里。
留下一句“荣儿便拜托你了”,便再也没有醒来。
金舒双唇抿成一线,苦笑着:“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平白无故,接了个孩子,打乱了全部的计划。”她摆手,“我不可能带着一个奶娃娃去游山玩水,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求父亲生前的好友。”
她说:“我觉得,他母亲那么努力的将他生下来,不知为何,我实在是不想辜负她的心意。”
一连六年,金舒又当妈又当姐,一手将金荣拉扯大。
看着渐渐长大,天资聪颖的男孩,已经成为定州“金先生”的她,离开定州的念头散了。
时光静好,岁月冗长,若是就此安稳的度过一生,也是一件幸事。
直到李锦,如命运指引一般的,迈进了定州府的大门。
“我知道王爷是故意要扯着我去吃鱼,故意带我来京城。”她抬眼,望着李锦,“我也知道王爷找我,只是为了我手上握着的,那把能替死人说话的刀。”
“当时敢来,便是赌王爷还需要我活着。”说到这,她顿了顿,笑意散去,格外肃然。
可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李锦便伸手钳住她的下颚,拇指直接按在了她的唇上。
他探身向前,笑意盈盈,话音温柔如水:“乖,别闹。”
金舒一滞。
那双早就看透了她小伎俩的双眸,此刻倒映着她有些怔愣的神情,笑的眯成了弯月:“舒儿下次,不必做这么长的铺垫,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