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先安顿了这个孩子,然后单独带着金舒来六扇门。
如此安排,绝不会是无心之举,所作所为,定有意义。
严诏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男孩的面颊上,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个遍,许久才点了下头,口气淡淡地说:“亲弟弟,如此甚好。”
李锦的目的,他猜到了。
眼前这个叫金荣的男孩,确实非同一般。
太像了。
像极了六年前,死在流放路上的先太子李牧,那举手投足,那神情容貌,像极了二十年前李牧的孩童时期。
严诏面颊上更是肃然。
若他真是这金舒的亲弟弟还好,但……若李锦几度南下,真的将李牧的遗腹子给找到了,那天下恐怕又要来一场大乱。
待金舒将金荣交到了严诏的手里,拱手离开,一出仵作房的大门,就瞧见早已经等在门口的李锦和云飞。
站在李锦身旁,儒雅温柔的云飞,端着两件全新的缁衣,一块黑色的六扇门牌子,一块腰佩,以及在金舒眼里看起来,丑死了的黑纱帽。
那当中最为显眼的,便是那块特殊的腰佩,漆黑如墨的平安扣,上面嵌着金丝纹样,仿佛是一条首尾相接的鱼。
“这腰佩,是你‘暗影’的证明,整个六扇门,加上我也就只有八个。”李锦笑起,“接了吧。”
瞅着他笑盈盈的模样,金舒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好奇地问:“王爷为何不穿缁衣?”
一句话,让云飞的手冷不防的滞了一下。
李锦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声轻笑,甩开扇子转身就走,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一副定有隐情的模样,勾起了金舒的好奇。
一旁,云飞三两步凑上来,小声说:“金先生初来,有很多事情不了解。我们王爷要是穿上缁衣,整个京城怕是都要紧张起来。”
整个京城因为一件衣裳而紧张?金舒抬眉,瞧着他有些不大相信。
“……对京城里的一些人而言,王爷穿缁衣还是穿戎装,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金舒懂了,原来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锦放下兵权,要求回京做闲散王爷的时候,整个朝堂便吹了几个月的狂风。
有说他意图谋反逼宫的,有说他放下兵权,只是拖延时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若不是李锦一个人单枪匹马,一身素衣的步行到太和殿上,亲自将虎符呈上,这股大风浪,不知最后会刮成什么模样。
可就算如此,一晃六年,京城里对他回京真实目的的揣测,也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为了避嫌,李锦自那日脱下铠甲,放下戎装后,连六扇门捕快的衣服,都一次没有穿起过。
陪了他十几年的,那把可以载入史册的名剑,也因此再也没有被他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