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宿过去,楚昭华喝了药终于睡去,烧也退了一些,镇南王妃这才得以歇息一会儿。
“嬷嬷……”她忽然睁开眼,抓住蒋嬷嬷的手,“你说,要是昭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她儿子这身体太过病弱,郎中早说过,不定什么时候一阵风寒就去了,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她看着孩子日日受病痛折磨,心如刀绞,有时候也不禁在想,自己拉着他在这世间受苦,是不是太过自私?
当年史氏做了手脚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给她的吃食里下药,不光让她流产,还让她再不能生育。儿子一走,留她在这吃人的镇南王府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蒋嬷嬷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不吉利的话,在王妃这里是绝对的禁忌,半点这种意思的话都是不能说的。
这会儿王妃自己竟然不顾禁忌地说出来,蒋嬷嬷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赶紧双手合什,朝空中祷告:“各位走过路过的神佛鬼怪,千万别听我家王妃胡言乱语,她刚才的话当不得真。求你们保佑我家三公子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她又吩咐丫鬟:“赶紧去院子里烧三柱香,撒点水饭。”
丫鬟赶紧去了院子里。
蒋嬷嬷又拉着镇南王妃去烧香拜佛,祷告了一番。
也不知是太医医术高明,还是半夜求神拜佛起了作用,下半夜楚昭华的烧没有反复,叫镇南王妃松了一口气。但高热下去,楚昭华的病症又转为了咳症。
镇南王妃日日守在儿子床前,心如刀绞。
……
第二日,陆观弈便将他埋的几路棋子,如何与他们联系都一一告诉了叶雅茗。又招了联络那边的中间人过来,跟叶雅茗见了一面。
他跟他们交待:“我跟夫人夫妻一体,你们对她就跟对我一样,有什么事尽管跟夫人说,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
这些人都是在各处当差的,原先没见过叶雅茗。只听说大公子成亲了,娶了商贾家的小姐,他们还暗自替公子愤愤不平——凭公子的身份样貌,原应该娶个世家嫡出小姐的。那卫国公府和史氏害人不浅。
可这会儿听了陆观弈的话,大家对叶雅茗态度便变了,一个个恭敬地对叶雅茗行礼。
而陆观弈夫妻俩也得到了昨晚楚昭华病了一场的消息。
(
第三百二十八章设宴
联络镇南王府那条线的人道:“王府三公子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以前还是半年一大病,一月一小病;现在恨不得是五日一大病,三日一小病。太医出了门就直摇头。镇南王妃原先还总哭,现在大概哀莫大于心死,哭的时间都少了,只成日发呆。”
陆观弈和叶雅茗对视一眼。
陆观弈给了赏,打发人下去。夫妻俩却没就这件事说什么。
这种事,不能急,最好是顺势而为。目前只能盯着这几处,坐等最合适的时机。
隔了两日,宣武侯府也宴客,陆观弈和叶雅茗回请了请他们赴宴的这些客人。
在这次宴会上,叶雅茗又见到了镇南王妃。镇南王妃一如既往地美艳,除了脸上的粉厚些,丝毫看不出她日夜为病弱的儿子心力交瘁的模样。她坐在一众贵妇间,与众人谈笑,应酬得当。只是在偶尔的瞬间,才露出疲惫忧虑的神情。
这次宴会,叶雅茗不光请了父母、大伯和两个妹妹,还请了叶茹慧一家和叶雅秀一家。
宣武侯府宅子多,客人按着身份地位分坐一处院子,也在那处院子用膳,倒不会因身份太过悬殊,闹出谁唐突了谁,谁又冒犯了谁的事情来。
叶雅秀只知道堂妹嫁入了豪门,没接触过还没有真切的感受。
可此时坐在宣武侯府描金彩绘、雕梁画栋的厅堂里,看着屋内奢华的摆设和用具,耳里听着“康王妃来了”“裕安长公主来了”的话语,是真真切切感觉到了阶级的差距。
“弟妹,听说你跟裕安长公主开了一家铺子,就是京城那顶顶有名的点心铺,是不是?”
叶茹慧在来之前就听婆婆、妯娌说起过这事,叮嘱她来的时候打听一番。这会儿见尹氏进来,便问起此事来。
叶雅秀立刻竖起了耳朵。
尹氏笑道:“是的。你也知道我在临安开了一间。这里我呆不长,本没这想法的。后来裕安长公主在家里呆得无聊,想找点事打发时间,问起茗儿,茗儿便窜掇着我们合伙开家铺子。都是胡乱开的,打发时间而已,当不得真。”
“那……”叶茹慧不好意思地道,“我夫家是开绣庄的,京城里最大的那几间绣庄就是我夫家的产业。弟妹你对开绣庄感不感兴趣?要不我们也合伙开一间?”
尹氏来之前就得了叶雅茗的叮嘱,说姑母是老实的,但姑夫那一家子却不是省油的灯;叶雅秀自己便是爱占便宜的。没准看着她那点心铺子红火,尤其是跟裕安长公主扯上关系,她们眼热,会转弯抹角地想往里掺上一脚。
尹氏也不管叶茹慧是真想拉她开绣庄,还是打点心铺子的主意,她一概拒绝:“别别别,我后日就要回临安了。便是那点心铺子都是裕安长公主派管事来管,我哪里还能开别的铺子。”
叶雅秀在旁边道:“二婶您手上的方子就是最赚钱的东西。不如我们合伙开几间啊,也不用您打理,您只管拿方子入股,到时候等着分红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