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旭趁着许月说话的一会功夫,用会议室的电脑调出来陈诺的资料:“许老师,我找出来他的详细资料了。”
蒋欢坐在旁边探头一看,激动地一掌拍到人家背上:“可以啊,小眼镜!”
连偷偷给别人起的外号都带出来了。
汪旭被她天外一锤,拍得气都喘不匀了:“这个……我就学这个的——许老师,我可以把这个接到投影仪上。”
许月点头。
几秒后,一份个人身份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这是陈诺一年多以前领结婚证时更新的资料。
上面清楚的写着,身高,一百九十一厘米。
☆、寄居蟹六
“……这么大的体型悬殊,”马勤说着,拉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黝黑脸汉子也比划了一下,“如果有意致受害人死亡,那一下子就死死掐住根本不难。她就算挣扎也挣扎不了太久。”
许月点点头:“一般来说,扼杀——只需要五公斤的力就足以制住受害人。普通人被掐住脖子超过五十秒,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凶手的体型应该不很健壮,因此受害者才会有反复挣扎和挣脱的机会,她的脖子上才会这么多反复扼掐的指痕。”许月顿了顿,外面廖局的斥责声似乎停了,他朝门口看了一眼,继续说道,“……陈诺是凶手的可能也很小。”
话音刚落,叶队长就顶着一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惨淡脸色推门进来。他抄起门口饮水机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抬头一口气饮下,撂下杯子,才发现室内众人鸦雀无声地齐齐看着他。
“看我干啥,继续啊。”
蒋欢眨巴着眼小心翼翼:“叶队,廖局他——这案子……咱们还能……”
叶潮生迟钝地没接收到这份小心,一脸莫名其妙:“还能啥啊?继续开会啊都看我干啥。这案子移交过来了,明天蒋欢去跑下手续,该移交的物证仔细点,别出岔子。”他顿了下,扫视一圈众人,“廖局说了,两个星期不出结果,通通回家吃自己。”
他说完大步迈到许月跟前:“辛苦了,许老师。”
蒋欢内心有点绝望,这还不如继续磨洋工,好歹给发工资不是?
分析会一口气开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难得没人早退。路过刑侦队会议室的同事都要好奇地往半开的门里瞟一眼。
二十多张照片被翻来覆去地反复讨论,半年多来大队冰封般的气氛,在一下午间渐渐破冰。
临近散会的时候,马勤已经开始打听旁边黝黑脸汉子的婚恋状况。
“你们明天再把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仔细捋一遍,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漏洞。明天早上我跟……”叶潮生看了眼正坐在下面写写画画的许月,“许老师还有唐小池明天去现场,马老,麻烦你明天把那个陈诺叫过来,带人再审一遍。”
马勤正遗憾地得知黝黑脸已经有个相恋多年的女友,一腔余热扑个空,转而全投向工作:“叫什么马老,喊老马就行。叶队放心,明天我一定把这个陈诺问个底儿掉。”
叶潮生交代完,拍拍手宣布散会,办公室里的人立刻作鸟兽状散了。
“叶队长——”许月从后面叫住他,“我明天早上在公安大学有一节九点半的课,到时候我就不来局里了,直接去现场跟你们会合,你看行吗?”
叶潮生刚要应下,唐小池从他背后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诶,许老师在公安大教课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我也是公安大毕业的,还有蒋欢和小汪。咱们这四舍五入就是校友啊。”
“我是今年才来的。一个教行为分析的教授住院了,他和我的导师是同学,所以叫我过来帮忙代一阵子课。”许月笑着解释。
“是黄教授吗?他不是病了好久了?哎我以前还上过他的课,老头特别严,差点被他挂了论文,到现在做噩梦还能梦到他训我。许老师的学生可比我有福,许老师一看就是慈祥的老师……”
唐小池的絮叨堪称刑侦队的一观。整个刑侦队的人加起来也没他一人能嘚啵。
叶潮生听两句就烦,嫌弃地把他脑袋从自己肩上推远:“慈什么祥,慈祥是这样用的吗?甭跟这认亲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慈祥的许老师冲唐小池弯弯唇:“黄老师业界著名的专家,其实你们更有福。我明天下了课就过去,麻烦你和叶队长了。”
☆、寄居蟹七
北下的冷气团汹涌而来,随着环流带起的冬季风猛烈地席卷了海城,一场冷雨将气温迅速推至冰点。
路上的行人纷纷穿起了冬衣,裹得严严实实,像一群端午节没吃完的粽子在冰柜里成了精。
叶潮生把车停好,一推开车门,就在扑面而来的冷风里狠狠抖了一下。
他今天特意来早了十分钟,没想到廖局比他来的还早。他敲开廖局办公室的门时,廖局已经端着一杯茶,靠在椅子上看后勤办公室送来的新报纸。
“廖局,我的检讨书。”叶潮生站得笔直,低眉顺眼地认错,“昨天我不该自作主张,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一定先跟您汇报。”
廖局放下报纸,没看他放在桌上的检讨,摘了老花镜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一番:“这种事你还想有下回啊?”
叶潮生沉默以对,他还真不敢保证没有下回。
幸好廖局也没指望他能吐出什么象牙,自己把话接了:“再有下回,可就不是让你写个检讨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