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乾清宫每年例行的家宴也被她避了开去。
康熙望了望立在太后身后的冰玉,戏谑道:&ldo;还是太后面子大,上回朕想让佟丫头来乾清宫,被那个鬼机灵三言两语就给推了。那丫头今儿怎么没来?当真怕乾清宫有老虎把她吃了?&rdo;
殿内众人不管是善意还是嘲笑,都跟着笑。
太后笑道:&ldo;那丫头这几天白天黑夜地看书,有点不舒服,我让她歇歇,没让她来。&rdo;
康熙沉吟道:&ldo;别是病了?还是让太医去诊过脉才好。&rdo;
太后摆摆手,不豫道:&ldo;别提了!丫头的毛病还不是被那帮子太医给气出来的?自己学艺不精,反倒倚老卖老。要是把我的佟丫头给累病了,看我不砸了他们太医院!&rdo;
康熙听得又糊涂又有趣,索性问向冰玉:&ldo;曹丫头,你跟朕说说,怎么回事儿?&rdo;
&ldo;是。&rdo;冰玉裣衽行了一礼,口齿伶俐地解释:&ldo;楚言将太后太妃们近来吃的药方子都细细看了一遍,有些不明白,就去问太医们。因为各张方子颇有相似之处,楚言就问,太后这张方子为何人参三钱,黄芪三钱,白芍还是三钱,若是其中任何一样增个一钱半钱,或是减个一钱半钱,效果会有什么不同?静太妃与容太妃体质有异,症状不尽相同,服的药,除了一味,其他完全一样,连分量也一样,是何道理?每一样的分量该不该酌情增减?&rdo;
康熙听得好笑,仍是点头赞许:&ldo;倒是难为她,肯这样用心!&rdo;
太后附和说:&ldo;可不是!要不是她提起来,我都没留心,方子上每一样的用量都是整数,从来没见过有零头的。&rdo;
好几个人都开始低头闷笑。八福晋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表情一僵,偷眼向身边那人看去,见他若无其事地喝着一杯茶,方才放下心来。
八阿哥借着喝茶,掩去唇边一屡笑意。她的心思总是这样与众不同,有了太后的庇护,她,过得还好吧?
&ldo;太医们怎么答她?&rdo;康熙示意冰玉继续说。
&ldo;太医们还算有问有答,可是越说越玄乎,越说越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是五行生克,又是浮脉虚脉,一会儿说要疏导,一会儿说补气血,搬出了一堆古人,之乎者也都来了。楚言再要进一步问,他们就说医理医道,非十年不能窥其门径!楚言就请他们把前面说的都写下来,又列出了几十本书,憋了一口气,各处借来,白天黑夜地看,熬得两眼通红,人都快糊涂了,劝也不听!&rdo;
太后补充道:&ldo;还是我说,大过年的,连皇上都封了印,你也消停些!好好一个姑娘家,又不指望你进太医院,理那些糟老头子做什么?要不然,先让他们过个太平年,十五一过,都给关慈宁宫来,由着你好好审上三天,有什么问不清的?那丫头这才丢开了。&rdo;
众人一片哄笑。
康熙啼笑皆非,倒真有些担心这一老一小闹腾起来,太医院鸡犬不宁,回头还是先派人好生抚慰才是。
朝贺过后,太后命楚言冰玉各处走走,给各宫主子去拜个年。
她二人先去乾清宫给康熙磕了个头,康熙挺高兴,可没说两句话,裕亲王来了。康熙命人看赏,就让她们退了出来。
冰玉要往旧主子密贵人那里去,楚言想了想就往德妃的长春宫来了。
德妃的屋子里十分热闹,几位四福晋和五公主都在。楚言一圈的年拜下来,礼包也收了不少。
德妃满面欢喜,叫她到跟前,细细问过太后这两日的饮食起居,拍着她的手笑道:&ldo;好孩子,难得人都来齐了,你先不急着去别处,留下来一块儿用完饭再走,嗯?&rdo;
楚言乖巧地答应了,五公主过来拉她坐到一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