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孩儿明白‐‐说出去这招就不灵了。&rdo;对索额图与佟懿儿的恩怨,胤礽并非全无察觉,索额图一次又一次地要他防着佟懿儿有朝一日成为皇后,生下皇嗣,他不能让疼爱自己的佟懿儿身处险境。
&ldo;那……这件事就算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秘密吧!&rdo;佟懿儿伸出右手翘起小拇指,胤礽熟练地伸出小拇指来回应,这是佟懿儿在他还小的时候跟他玩过的游戏。这次虽然还是相同的动作,看上去却很有了几分煞有介事的仪式感。
&ldo;皇贵妃额涅放心,孩儿会一直守住这个秘密的,谁也不告诉!&rdo;胤礽从前和佟懿儿玩类似的游戏时,就做到了守口如瓶,她有理由相信他现在一样可以做到。
&ldo;懿儿你猜怎么着?&rdo;转眼已是腊月,阖宫上下开始忙活起过年的事来。康熙的一声轻呼让佟懿儿从堆积如山的礼单中抬起头来。只见穿着一身紫貂毛镶边石青色锦袍的康熙笑盈盈地站在她跟前,&ldo;今儿个索额图主动向朕请旨,要求把三藩时他的所作所为如实记录了!&rdo;
&ldo;那懿儿可真是要恭喜皇上了‐‐&rdo;看见康熙这样喜笑颜开,佟懿儿将玉管笔搁在松花石砚上,袅袅婷婷起身行了个礼,&ldo;这下总算能过个好年了!&rdo;
&ldo;是啊,朕明儿就当着众大臣的面将索额图的奏疏读给大伙儿听,好好夸一夸他‐‐&rdo;康熙哈哈大笑,背靠着佟懿儿的几案,随手拿了一份礼单打趣道,&ldo;想不到这会子懿儿比朕这个做皇上的还忙呐!&rdo;
&ldo;平日倒真没什么,这岁末时候蒙古外藩的礼物一车一车地送来,懿儿不就得一份一份核对,还得想着怎么分配合适!&rdo;佟懿儿盘腿坐回前沿炕上,搓了搓一双削葱根似的玉手又拿起笔来伏案书写。
&ldo;那还不是朕治国有方,咱们国力日渐强盛,你才有的忙?&rdo;看着佟懿儿如此忙碌,康熙既有些心疼,又有几分得意,&ldo;搁十年前,哪儿有那么多东西要分配呀!&rdo;
&ldo;是是是,万岁爷圣明‐‐可是您挡着人家的光线了!&rdo;康熙这一番议论弄得佟懿儿哭笑不得,她用镶了白狐毛的淡粉色袄袖碰了碰康熙的腰,努努嘴道,&ldo;上旁边坐着去!&rdo;
&ldo;好一个牛脾气的女管家!下次你来乾清宫,朕也这么跟你说话!&rdo;康熙一面佯装生气,一面仍旧乖乖坐到佟懿儿对面去了。
第85章不因纫取堪为佩
&ldo;海淀那个园子收拾出来了,等出了十五朕带你去瞅瞅?&rdo;这一年的元旦佟懿儿过得格外小心,想着年底太皇太后就有可能撒手人寰,她望向康熙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但康熙对可能即将到来的噩耗显然一无所知,还沉浸在别苑竣工的喜悦里,&ldo;园子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曹寅已经带人做好了匾额挂在宫门上啦!&rdo;
&ldo;这回督办新园子,曹侍卫可是鞠躬尽瘁啊,您可别亏待了人家。&rdo;佟懿儿不知怎么竟想起从前读过的《红楼梦》中关于大观园的描述,原来曹雪芹的爷爷就是畅春园的&ldo;监工&rdo;,怪不得写起来驾轻就熟,让她有身临其境之感。
&ldo;那是自然,朕瞧过了‐‐他的差事办得不错,赏是一定要赏的!&rdo;康熙从桌上的银碟里抓了一把瓜子,悠闲地在前沿炕上翘着二郎腿坐下,&ldo;他阿玛年纪也大了,不如就让他子承父业,去那秦淮金粉的温柔富贵乡好好受享受享。&rdo;
&ldo;当年您不也让有&lso;于青菜&rso;之称的于成龙大人派去江宁做两江总督么,他可没享什么福!&rdo;佟懿儿学历史出身,当然知道为官不易,别看江宁府是一处富贵之地,其中的人情世故、利益纠葛却也是最复杂的。
&ldo;你说得对‐‐朕方才是说笑的。&rdo;康熙磕了一把瓜子,渐渐觉得嘴巴有些干涩了,拍了拍手,端起面前的郎窑水仙彩瓷茶盏轻啜一口正色道,&ldo;朕派曹寅到江宁去,最重要是让他做朕的&lso;眼睛&rso;,替朕留心江南。&rdo;
&ldo;那不就成密探了!&rdo;佟懿儿当然知道康熙派曹寅去江南的目的为何,但现在这话由康熙亲自说出口,她却不免开起玩笑来,&ldo;江南的那帮官员们知道曹侍卫来,肯定各个都跟戴了紧箍咒似的。&rdo;
&ldo;朕可不像那些明朝皇帝似的暗地里搞监视揭发那一套,朕只是想借曹寅这双眼睛把江南的情形看得更清楚,做到心中有数‐‐天高皇帝远,但再远也是朕的责任不是?&rdo;康熙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佟懿儿听了只觉得十分佩服,&ldo;再有,类似你堂伯那样的人在江宁,也需要有可靠的人照顾,不然到底不放心。&rdo;
&ldo;多谢皇上关心,倒是懿儿小人之心了。&rdo;听康熙提起佟国器来,佟懿儿心中既感动又有些羞愧‐‐她以为自甲子年一别康熙可能都忘了佟国器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了,近年来他们夫妇二人私下里也从未提到过这个人。她低眉浅笑一回,只略微躬身一福表示歉意。
&ldo;等皇祖母身子稳定些,朕再陪你去瞧瞧你堂伯。&rdo;
康熙没有多说什么,只将佟懿儿扶起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康熙胸口的佟懿儿听见康熙平缓稳健的心跳,自己倒忽然有些慌乱了‐‐眼见着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迫在眉睫,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也为时不远了,要说她毫无一点惧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种惧怕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显现,甚至不会显露人前,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