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时候受的伤?&rdo;她清楚的记得,他的肩上从来没有过一点疤痕。
景渊冷冷道:&ldo;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rdo;
&ldo;侯爷知道阿一一向愚笨。&rdo;阿一扭好热热的巾布给他擦干身子。
景渊认命地闭上眼睛头向后仰靠在浴桶边上,&ldo;小尼姑,什么时候你能用心地来骗一骗我……&rdo;
一辈子很长,如果真有一辈子的时间,也不知道该有多深重的爱才可以在那样漫长的时光中慢慢挥霍掉。更何况,她对他就连恨也不够深……
阿一咬了咬唇,拿起干净的浴巾搭在他肩膀上,就退出了屏风之外。
她抚着自己的心,匆匆走出内室到了品雪轩外的荷池中打湿了双手,不住地拍着自己红得快要淌血的脸,这样一降温,再加上晚风一吹,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天晓得她刚才是怎样故作镇静的,指尖仿佛还停留着皮肤温热润湿的感觉,这时晚霞带着景勉匆匆进来,景勉稍稍点头示意就算是行了礼,直往内室而去。阿一叫住晚霞,让她到厨房吩咐孙旺做一碗莲子羹。
景渊走出屏风时,阿一给他披上外袍,说:&ldo;吃碗莲子羹再睡吧。&rdo;
景渊看着她,目光平淡不起半点波澜然而她却忽然觉得心里窒闷不已,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大大方方地坐下,左手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地吃起羹汤,道:
&ldo;明日刘夫人就到府,从明日开始你再好好跟她学学规矩。&rdo;
阿一心里顿时一慌,这侯府里她谁都不怕,惟独怕管理内眷的刘夫人,她调教人的手段是一流的。当初在兰陵阿一已经吃过苦头,幸好刘夫人念在她是出家人被迫还俗,所以对她不怎么苛求,让她习惯了一般的规矩就放过她了。怎么现在又要来调教训练她?
&ldo;我不要。&rdo;她嗫喏着说道,&ldo;刘夫人不是要在兰陵替侯爷看家管理内院吗?侯爷让刘夫人来此,不怕很无辜地多戴几顶绿帽?&rdo;
&ldo;咣&rdo;的一声,景渊手中汤匙扔到空碗中,&ldo;绿帽?多带几顶?你什么意思?&rdo;
阿一猛然一惊,连忙改口说:&ldo;没、没什么意思,兰陵那边不用刘夫人照看了么?&rdo;
景渊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她慌乱的神色如数尽入眼中。
&ldo;从今晚起,你住到品雪轩来。晚霞,去收拾一下十八姬的物什,送过来。&rdo;他吩咐道。
阿一大窘,&ldo;那、那我睡哪里?&rdo;
&ldo;哪里有床你便睡哪里。&rdo;
&ldo;我……&rdo;阿一的脸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ldo;我不习惯……&rdo;
&ldo;不是说我是断袖吗?再说,该看的地方都看了,不该摸的地方也摸了,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寝,除非,你自己想入非非心怀不轨。&rdo;
&ldo;我没有!&rdo;不假思索地回答,快得不用思考,明摆着就是心虚。
&ldo;那好,&rdo;景渊站起来张开双臂,&ldo;宽衣。&rdo;
这一夜,本来阿一躺在沁凉的紫檀木大床上身体僵直有如挺尸,本来和景渊之间隔得极开楚河汉界两不侵犯,本来……也不知道谁先去扯谁身上的锦被,谁先伸手去推开谁反被拉入怀中,薄荷气息淡淡地飘入阿一鼻端,只觉得无端的熟悉与安心,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清风绰约的凉夜,火树银花渐近阑珊,他夺过她手中的糖人,把桂花糕往她嘴里塞去,幽深湛亮的桃花眼带着脉脉笑意……
他握住她的手,一同走在空寂的青石板大街上,她看向路的尽头,那里有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有扇幽深院门,她多想这条路的尽头他和她永远都走不到……
景渊把怀里的人抱得紧了紧,那几不可闻的抽泣声声声落在心头,伸手抚过她的脸庞,紧闭的眼帘下尽是凉凉的泪水。
&ldo;我知道,我欠你许多解释,&rdo;他低低的叹息,在她唇上烙下一吻,&ldo;什么时候你愿意听,不再逃避,我会一一对你坦言……&rdo;
欢喜佛,薄情赋第九十六章该来的始终要来1
第二天一大早,阿一起来时已经不见景渊身影,洗漱后匆忙吃了早点便往三松院赶去,结果伺候沈默喧的家仆沈飞说他早就离开侯府去接什么人云云,阿一想了想便头也不回地往凤栖馆奔去,结果在凤栖馆的院门一不留神就撞到刚从里面出来的景渊身上。
景渊皱着眉看她,道:&ldo;一大早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晚霞呢,她怎么没跟着你伺候?&rdo;
阿一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也和丫鬟没多大区别,她自由惯了也没人说她什么,她盯了一眼站在景渊身边若无其事的十六姬,只见十六姬还是那样清冷高贵,亭亭而立。见到阿一带刺的眼神,亦毫无所觉,只对景渊福一福身说:
&ldo;侯爷慢走,十六姬不送了。&rdo;说着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返回院内。
&ldo;走吧&rdo;他一手拉过她,她仍然盯着十六姬的背影,&ldo;锦绣坊和玉留斋的人应该到了。&rdo;
到了品雪轩的花厅,阿一看见那里早有人在恭敬的等候着,三四个中年仆妇满脸堆笑,两个掌柜模样的人马上上前行礼,沈默喧走过来对景渊道:
&ldo;侯爷,锦绣坊和玉留斋的掌柜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把当令最好的货物都带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