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瞳孔,象征着生机,哪怕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那双眼睛依旧是伊万熟悉的放荡不羁。
“男孩,你看起来快哭了。”肖恩的嗓音透过呼吸机传递到空气中。
伊万坐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你看起来也快死了,肖恩。”
肖恩笑了起来,从嗓子里发出的笑声让他随后又剧烈地咳了几下。伊万握住他搁置在床沿的手,而后者手上的皮肤一会腐烂,一会又因为治疗仪的作用恢复如初。
肖恩懒洋洋地说:“死亡之后将是新生,傻瓜,奈亚拉托提普没告诉过你吗?”
“”伊万沉默片刻,“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大概是从蜂巢回来以后,”男人半咪起眼睛,“那个小矮子用临时召唤阵让我记起来了一些事,虽然很零碎,但我确定我记得你似乎为了一个男人远走高飞背叛我。”
伊万呵呵干笑两下:“搞笑,当时是谁疯得颠三倒四爹妈不认。”
“别说了,说得我又想把你从这扔下去,”肖恩的声音没有起伏,“这之后,我又陆陆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情”
伊万发现了关键问题:“所以你明知道罗斯是奈亚拉托提普,你还让我和他一起离开探索者号?”
男人一顿,理直气壮地说:“我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凭什么不能让我落点好?”
伊万把玩着肖恩不断愈合然后腐烂的手指:“你好卑鄙。”
“谢谢夸奖。”
肖恩的头颅垂向一边,下颚的弧线就好像一只即将展翅飞离的白鸟。
“所以说,我该叫你什么。肖恩还是阿撒托斯?”
肖恩唔了一声:“肖恩吧,反正你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伊万的手一紧,男人吃痛,瞪了他一眼。
“我死了就是死了,难道你指望我半夜回魂吗,傻。”
肖恩只是阿撒托斯灵魂的投影,回到阿撒托斯的身体,就代表肖恩的身体和灵魂会彻底消失。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肖恩·谢尔盖耶维奇的舰长,也再也不会有伊万最爱的那个人。
“你好过分。”伊万嘟囔着说。
“我怎么过分了?你背叛我和一个黄毛姑娘合谋,与我最大的仇人一起在我的心上捅了一刀我都还没说什么吧。”肖恩冷哼了声。
“跟你说个故事。”
“不想听。”
“别闹。”
伊万轻轻托起下颌:“几天前,我逃进沙漠里,罗斯拿着匕首就在我后面。我又累又渴,觉得自己完全支撑不住但当我为了摆脱他,不停地往前走,从早上走到晚上,当我想要杀死肚子里的畸胎,从悬崖上一遍一遍地摔下来,疼得快死时,我想得一直都是你,”伊万用手戳了戳肖恩的胸膛,“我告诉自己,因为跟你有约定,所以我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放弃生命,因为你还在那里等我”
他把下巴伏在治疗仪的床沿边,肖恩伸出手,像撸猫一样摩挲着探了探他下颌优美的弧线。伊万闷闷不乐:“结果所有事情竟然都是你一手布置的。”他抓住肖恩不规矩的手腕,抬起眼皮,“你早就知道罗斯准备杀死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