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有一部分为数不少的田党中坚,虽对田岭并不是完全信服,却也没觉得霍奉卿比田岭好到哪里去,所以在观望中继续留在田党阵营。
今日有了常盈不着痕迹地表态,加上云知意在均田革新之后声望日渐上涨,相信这部分人很快就会向云知意靠拢。
田党在原州官场上盘根错节的脉络,即将出现最大幅度的一次松动。若田岭在此时贸然揭竿裂土,就绝不会像预期那般顺利。
“……再有你霍大人在旁虎视眈眈,我相信,但凡我爹一冒头,他那荒唐大梦恐怕只在朝夕之间就会醒来。”田岳终于再次正视霍奉卿。
田岭是太久没有遇到过霍奉卿这样的对手,所以大大地轻敌了。
从一开始选择对这个年轻人采取“怀柔绥靖”的策略,任由他一点点坐大时起,田岭就败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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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的战场历来无形,攻防不在一城一池,过程中的许多胜负往往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就会使人常有错觉与疏忽,输赢难辨。
原州本身地处边境,再加上田氏两三代人的持续运作,这些年一直在不显山不露水地使原州逐步脱离京中掌控,所以在教化上比别州要弱。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当教化被刻意削弱,聪明人自然就少了;聪明人少了,田岭当然就轻松许多。
自霍奉卿的祖父霍迁英年早逝后,这几十年来,一茬茬看似出色的年轻学子步入原州政坛,却没有谁真正让田岭感受过强劲阻力。
这样的局面是田岭心之所愿,但也有点坏处:长久不曾棋逢对手,一顺百顺,人就会在狂妄中膨胀,在膨胀中迷失,在迷失中疯魔。
会在志得意满中,误以为事情会永远尽在掌握。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奉卿虽亮明旗帜冲在党争最前线,对田党处处围追堵截,胜多败少,田岭也没真将他视为威胁。
世间事,往往逃不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朴素道理。
田岳这个被亲爹万般瞧不上的儿子,沉默地游走在原州官场,从旁看到了太多被他爹忽视的事。
他很早就意识到霍奉卿这个年轻人有多可怕。
这家伙虽年稚历浅,行事却惯剑走偏锋,在“党争夺权”之事上仿佛天赋异禀,极擅从旁人轻忽的小细节切入,最终将对手装进他的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