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男人就是属狗的吧。
她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公文摞好,也似笑非笑地回道:“下官跟宫大人可没有私交。”
李知松奚落了连决,她游刃有余地反将了一军。短短几个字道破了狗男人不为人道的那点心思。
看着李知松谈笑间失了颜色,芳卿心里竟然一点也不为逞了口舌之快而后悔,反倒十分轻快。
她是不想掺和进人家夫妻之间去的。只是宫盈这些年在政治上失意,又要躲避李知松的报复,甘愿做起了孤臣孽子,与谁都没有关联。李知松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芳卿与他前妻有关,自然逮着她不放了。
他的脸上浮着干硬的笑容,说:“山鹤龄已经被关进台狱了,我只问你要一句话,他到底是不是永康的人?”
“山鹤龄进了台狱?”
芳卿顿感意外。
台狱是御史台下属的监狱,专门羁押被纠察的官员,且不为大理寺干预。被关进台狱的官员,即使还未定罪,也有可能遭受笞杖一类的刑罚。负责审查的司官往往也是酷吏,只是听从皇帝的授意行事。
之前那些弹劾山鹤龄的折子指出他与永康猫鼠同眠,正是屡试不爽的结党谋逆之罪。他人在豫州,瓜田李下,让人诬指确有可能。芳卿以为皇帝不会相信这样拙劣的挑拨离间,但却低估了谗言的魔力和帝王的疑心病。
御史台狱和大理寺不同,许多时候只是全凭皇帝的示意盖棺定论。山鹤龄进了台狱,多半是皇帝的疑心病又犯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芳卿苦笑:“他得罪了公主才是真的——”
说着,她想起了山鹤龄临行前提到过,永康曾拉过拢他。
李知松吐出一声悠长的“哦——”,满脸写着“难怪”。
“他的供词里写了:离京前,他山鹤龄确实出入过公主府,也确实与公主谈及了苟合种种。”李知松说:“陛下看了,能不生气吗?”
芳卿僵坐着,连连在心里叹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永远想不到自己会遭到怎样的暗算。
一旦人在公主府出现过,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公主府还有下人作证,说山鹤龄进了永康的卧房,一整晚都没有出来。公主府的彤史也记得清清楚楚,医女那里还有永康服用避子汤的医案。
于是,御史台开始逼山鹤龄供出与永康媾和的全部过程和细节,甚至谁先脱的衣裳都要交待个明白。
但原本就不存在的事,山鹤龄怎么说得出口。屈打成招虽然常见,可凭他的性子,断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审理”就此陷入了瓶颈,皇帝也暂时没有新的旨意。
芳卿蹙着眉劝道:“山鹤龄在读书人那里很有声望。如果让天下人知道他遭受这等侮辱,反而有失朝廷的威信。”
李知松轻笑一声:“他都要变成公主的洗鸟相公了——你听听,寒门状元,天子侍读,为了贪揽事权甘当嬖宠,还能在读书人那里有什么名声啊?”
这话不堪入耳,但如果李知松想置山鹤龄于死地,根本不需要特意跑来透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