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也是为官之道。”芳卿的笑没有他那么自在,嘴角勾起的弧度甚至有丝刻意。
她不仅为官狡猾,更是个狡猾的女人。
趁连决低下头饮茶,芳卿唇边的弧度慢慢收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在利用他。现在问他有没有意中人,也是因为突然想起永康的打算。
谁知道,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竟然炸出了别样的秘密——刚刚还被她视为“孩子”的青年,似乎对她有意。
芳卿一动不动地坐着,徒然生出一地失意茫然。
无论是站在永康的利益上,还是站在皇帝的利益上,她都得阻止连决跟和怡公主结合。
眼下,他倒是为她送上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
小泥炉上烧的泉水又开了。芳卿重新沏了一壶茶,行云流水般为连决倒上。
漫漫长夜,她还有的是话与他长谈。连决在她犯瞌睡时递上了枕头,她没法忍住诱惑不去靠。
将来连决知道了她利用他的感情,说不定会恨她——芳卿想到这里,心忽然微弱地刺痛了一下,好像被扎了一针。
可是他姓连,他是皇后的弟弟。
他们一个战俘入宫,一个亲族荫封;一个命如草芥,一个华胄王公。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既然注定聚散浮萍,不如物尽其用。
芳卿定了心神,又抬起盈盈目光,说:
“我之所以问,也是想提个醒。”她轻声慢语的:“刚刚你也看到了,蔺大人对你的脸色不好。我怕你因为和怡长公主的事,从一开始就得罪了上官。”
连决放下茶杯,又问了一遍:“蔺大人针对我,是因为和怡长公主?”
坐了一会儿,几杯暖茶入腹,他都要忘了蔺征这回事了。谁知道现在想起来,醋都没来得及吃,就白吃了。
芳卿笑睨他一眼:“难不成是因为我?”
连决忙说:“我知道你跟蔺大人是清白的。”
什么都可以不辩,唯独这个不能不辩。
他一晚上不知道说了几个“清白”,听得芳卿真真弯起了嘴角,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清清白白”。
她问:“你怎么知道?”
“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连决回答得不假思索。
他还差点说出“你是个好女人”,只是这句话太唐突暧昧,及时收住了口。
他顿了顿,突然说:
“我知道你跟霍将军情深似海,绝对不会情愿委身别的男人。那样的谣言对你们二人,特别是对你,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所以,我绝不会相信。”
连决说这些话时并不好受,每个字都像拿刀割自己的喉咙。可是他又不得不说,哪怕是对自己演的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