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天上的月亮又躲进了云层,宋子珩才再次放过那张有些红肿的唇。他气息少见的有些不稳,与她额头相抵,深灰色的眸子再度睁开,静静地注视着怀里的人。
桑乐大口地喘着气,脸颊通红,一双鹿眼还含着层薄薄水汽,有些可怜地望了眼面前的男人。却只敢看一眼,又急忙垂下。
她尝试着深呼吸,身子却因此颤了颤,横在腰间的手立即收紧,将她搂得更近了些。
她双腿发软,只好揪紧了男人的衣襟,颤声道:“你你不是说、说大礼未成不该不该”
男人不太自然地别过视线,答非所问:“你我已有婚约,又是皇上亲下的圣旨,岂能轻易说算。”
桑乐呼吸又颤抖了下,咬了下唇,说:“你不是想退婚么?”
宋子珩以为她冷,揽在腰间的手往上移了几分,宽阔的袖子挡了大半风。另一只手将她颊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道:“我为何要退婚?”
提起此事桑乐眼眶又湿了一片,与先前的煎熬不同,这次她能将那些委屈通通哭出来。她一张脸本就通红,此时又染着泪痕,看起来可怜至极,偏又倔强地哭诉:“你那样凶”
她记起这一个多月以来,与男人每次见面的情形,那样的冷漠疏离,带着嘲弄的轻笑,和眉宇间的厌烦。她越想便愈发的委屈,只觉心中酸涩难当,只想尽数倾泻,哭得气喘吁吁,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宋子珩用手轻轻拭着泪,可怎么也拭不干。他眉头轻拧,却不懂如何安慰,只能哑着嗓音,干瘪道:“不哭”
怀里的人却怎么也止不住,一张小脸布满了泪,鼻尖眼眶通红一片,再配上那张饱受蹂躏的红唇
深灰色的眸色变暗,他忍不住倾身,对着那张唇再次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十分温柔,带着缱绻的情意。
吻毕,宋子珩将人揽在怀里拥着,轻声道:“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道歉的。先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别的事牵累到你身上。”
“什么别的事?”桑乐脸上泪痕半干,偏了偏头,却只能看到他同样通红的耳朵。
男人停顿了下,用她没听过的极温柔的声音接着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上回在宫中相见时,我就想去找你,可那时父亲突然病了,不得已回去呆了几日,期间我送的东西你一概不收,我心中知你生了气,再进宫时也不敢亲自上门请罪。后来再见时,你又和罗沽王子在一处”
桑乐头回听见他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心底的委屈点点消散,呼吸也慢慢平稳,用带着浓浓鼻息的嗓音说:“然后呢?”
男人这次停顿得更久了些,才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他虽是邻国王子,也不该与你那样亲近。”
桑乐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了一遍:“然后呢?”
“”宋子珩低着头,将半张脸埋在她发间,闷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桑乐仍装听不懂,还是问他:“所以呢?”
她想分开一些看看他的脸,却换来更紧的怀抱。接着觉肩上一沉,男人将下巴磕了上来,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撩起一阵酥麻。
“是我心胸狭窄。”男人嗓音喑哑,“看见你和他站在一处,与他说笑,那样熟稔,就发了障”
男人平日里是那般矜贵自持的人,现下语气里却满是自责的愧疚与羞赧,桑乐心底最后那点儿委屈也终于消失殆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靠在他肩窝处,说:“哦。所以宋大人才胡乱将气撒在本郡主身上,还对本郡主冷嘲热讽?”
“是我的错。”宋子珩呼吸着她发间清香,深深道:“对不起。”
桑乐拿乔起来,扬着下巴道:“对不起就没事了?本郡主这些日子的委屈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男人理屈词穷,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说:“那要怎样你才不生气?”
桑乐偷笑了下,随后轻轻从他怀中起身,绷着嘴角将他眸中难得一见的不安看了个够,才状似思索般,道:“这样,宋大人对本郡主卖个笑,本郡主便既往不咎。”
“”男人脸色一僵,十分为难。
“噗”桑乐笑出来,“算了,我也知道如此冒然是为难了你,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许再对我这样冷淡。若是不高兴了要告诉我,高兴了也要告诉我,喜欢什么要告诉我,不喜欢什么也要告诉我。你这张脸终日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总要靠猜,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眼中又盈满明亮的笑,比漫天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宋子珩已许久不曾见过这笑容,如今终于再次窥见,心中也一扫阴霾,竟真的勾起了唇角。
桑乐笑得更深,一双鹿眼闪烁着点点光芒,道:“这样才对嘛,宋大人风流俊朗,就该多笑一笑才是。”
男人眸光闪烁,将笑意掩进眼底,嗓音沉沉,说:“这回是我的错,让你委屈了。”
桑乐鼻子还有些堵,闻言吸了吸,别过脸哼了声。
宋子珩抬手轻轻拭着她脸上泪痕:“可你与他实在亲昵,何况皇上一开始本就打算将你嫁过去的。”
“我不是解释过了。”桑乐不满地瞪他,“我不过是敬他王子身份,是你不分青红就胡乱唔——”
男人耳尖发烫,不堪听她揭穿,低头再次封缄住那张嫣红的唇。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