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默叹一声,面色冷了几分,道:“退下。”
可侯在一边的侍女偏生是个大胆的,即便是冷言也没有退却分毫。
宋子珩心中有些恼,不悦道:“若再不走,我——”
他话到一半,猛然顿住,连动作也停了下来,仅用耳朵去分辨那几不可闻的浓浓鼻音。
那人似乎颤得更厉害了,最后连茶碗也捧不住,闷声落在厚实的氍毹上。
宋子珩心跳也失了节奏,谨慎的感受着她浓烈的目光,僵硬地偏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试探道:“闻溪?”
闻溪只刚刚吸鼻子时泄出一点微弱声响,仍是没开口。
男人心底一沉,却已经忍不住雀跃不已,还没高兴多久,又很快被痛苦淹没。
他沉默了会儿,垂在扶手上的指尖动了动,说:“方才我们说的话,你听了多少?”没等到回答,又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四皇子叫你来的吧?我跟他说过了,即便我以后看不见了也不会影响处理公务。我如今也已经习惯了这样,起居生活也不影响,只要勤加练习,说不定还能跑马。”
还是没有回应。
宋子珩脸上笑意有些苦涩,再也挂不出。他无力地弯了弯唇角想勾出一个笑来,没成功。
只好放弃,又说:“我的眼睛也是我自己不愿治疗,你不必为此有负担。我也并非是想借此挟功邀赏以求得你原谅,之前说的那些话仍然当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你想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打扰……”
闻溪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心中那个宛如明月般的公子,如今仿佛孱弱得被风一吹就能破碎。
她牵挂了许久的人,在她梦中萦绕不散的身影,原来并没有离去,也没有变得更好,而是一直呆在这里,放任自己一点点衰败下去。
她心痛得厉害,紧紧咬住唇,忍得很辛苦。
宋子珩用力捏紧拳头,又松开,随后再次攥紧。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缓缓转过身来,指尖轻颤,却没有抬起来,声音多了些柔软的温度,道:“别哭。”
他有些恨自己,连安慰人的话也不会说,心疼得不行,嘴上却吐不出半句有用的话,
闻溪眼泪落得更凶。
宋子珩抬眸,只能看到个瘦弱的身影,此刻正微微发着颤。他仅凭想象就能猜到,那人现在一定哭得满脸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像盈满光的湖面,美丽又惹人怜爱。
他终于没忍住,朝着她伸出手去,还没确定是否碰到,就被躲开。
闻溪吸了下鼻子,问他:“你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这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