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未知性,是命运给人类为数不多的恩赐之一。
一阵冷风吹过,甄巧边脱羽绒服边打了个哆嗦。
作为一座北方的小城,家乡的冬天太冷,有时甚至能直逼零下二十度。
放眼望去,北屋半开着通风的窗户忘记关了,严寒似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挤进了家里。
甄巧牙关打颤,又把羽绒服穿上了:“妈,你不嫌冷啊。”
“我的内心火热。”张芹桦仍一动不动,眼球简直黏到手机屏幕上了。
“……”精神食粮是吧!不,精神火锅,看着看着就浑身发热!
甄巧放下书包,冲进北屋。
她赶快关上窗户,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暖气的热。
正要去收拾行李时,她收住了脚步,停在了窗子前。
火红的晚霞。
光秃秃的枝桠间,挂着一轮鸭蛋黄似的夕阳,两只麻雀一动不动沉寂在热烈之中。
大自然总能让人内心波澜壮阔。
有的时候,当她看到神奇的自然,想到广袤的宇宙时,一切过往的伤痛与困苦都不足为道了。
甄巧又想到了和莫向晚在校园里踱步的时候。
不是特定的哪次,是每一次。
他们谈论着人类与理想,谈论本源与归处。眼里映出星星万年前的闪烁,银河是一条长长的丝带,将作为礼物的宇宙包好献上。
越想起这些时刻,甄巧越发觉,能在生命中拥有一个莫向晚真是太好了。
他不需要强大,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好了。
那时候都爸爸一定想不到,女儿最终会和谁在一起吧。
他一定曾想象过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在脑海里演练过该对女婿叮嘱些什么,只可惜,没有机会看到了。
爸爸会不会担心,女儿嫁了一个不怎样的人?
爸爸会不会担心,女儿碰到了恶婆婆,婚后直接抑郁?
这些都无从得知。
但甄巧想让他放心,不求能参加婚礼,但求他能知道,女儿的爱情与事业一样都前途光明。
甄巧想起了,上一条时间线里,闻得噩耗的莫青天万分懊恼,只恨没能最后和他对饮一杯。
她又想起了,在车站和莫向晚一家分手时,高半头的玛琳娜挽着莫青天的胳膊,嘟起红嫩的小嘴,念叨着“onlyfourofistooborg(只有我们四个太无聊了)”。
当半家子都是德国人时,是很难领悟到真正的春节的。
甄巧灵光一闪。
如果,把莫向晚他们叫来,一起过春节呢?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三加四等于七,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她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入客厅,摇晃母上大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