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近来的确不忙,只是工部的一众人等都发现,他们的侍郎大人不知为何,格外繁忙。
每日但凡有空,便在伏案疾书,一些不急的公文都放在一旁,每日下值时,都有一摞带回家中处理。
侍郎大人的脾气近来有些阴晴不定,也无人敢上前去询问,只暗自思酌着,许是陛下交予了什么机密任务。
这日晌午时,侍郎大人突然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感觉整个工部的天都晴了。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话,可众人就是觉得压在头顶那一层乌云似乎飘去了旁的地方,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接着有人发现,往常不是在伏案就是在处理事务的侍郎大人,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漏刻。
这是在……等下值?
嚯,这可是件新鲜事儿!
侍郎大人有阵子心情好,也是踩着点按时下值,但这般明显的神思不定,可是头一次。
果然,时辰刚到,他便放下手上的笔,连桌上的公文都未带,径直出去了。
顾飞也觉得自家世子今日出来得格外早,且眉目清和,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一个时辰前十六来了一趟,问他有何事要禀,他也不肯同他讲,一根筋非要自己进去见世子。
十六近来都跟着温凝,顾飞也不拦着,看着他进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莫不是夫人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可夫人每日足不出户的,有什么好消息,也不该是由夫人传过来才是。
顾飞给裴宥打帘,一边低声禀道:“今日让梧桐巷的姑娘出门了,但一切正常,并无异动。”
若有异动,早有人来禀了。
这消息在裴宥意料之中,但到底眉眼沉了沉,不甚愉悦地“嗯”了一声。
“世子,那那边……”顾飞也有些疑惑了。
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做了这么一个局,到底值不值?
为了这个局,牵扯了大量的暗卫人手进去,世子和夫人都有家不能回,已然对外分居快有两月余了。
可对方气定神闲地毫无动作,都不知到底上钩没有。
若是他们会错意,对方并不在意梧桐巷的姑娘,或者说,已经从何处看出破绽来,他们做的这许多,岂不都成了无用功?
“一切如常。”裴宥看起来没有丝毫动摇。
顾飞也就拱手称是,退了出去。
如今已经不用问世子去哪里,必然是去梧桐巷的,顾飞扬起鞭就赶马,只是在路过婉芳斋的时候,马车里的人喊了停。
裴宥并不打算让梧桐巷的无关人等影响他的好心情,去婉芳斋买了两份花生酥便重新回到马车上。
小姑娘要同他说什么呢?
十六稳重,甚少言辞夸张,今日却有些按奈不住情绪:“公子,今日夫人非常开心,特意让属下来请公子早些回去,称有话要与公子讲。”
非常开心。
裴宥斟酌着这几个字,唇角不由上扬,眼眸习惯性地下垂,掩住了其中的笑意。
马车照旧在梧桐巷停下,马车里的人,照旧进了梧桐巷的某个院子,只是院墙深深,院子里到底在发生些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与往常不同的,是那院落不起眼的后门,比平日里早了半个时辰打开。
天才微沉,便有一道暗色的人影从中窜出,随即淹没在蜿蜒曲折的胡同中。
这个时辰敲门,后门的小厮已经无需多问便知道来人是谁,利索地开了门,无声后退,待来人进去,便马上关门,静寂得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裴宥手上只拿了两包点心,没拿公文,自然也没拿什么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