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她只觉得那人纯找茬,甚至想要做点什么来化解这令人尴尬的局面。
裴宥的怔忪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片刻,他已经垂下那双淡漠的眸子。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亲近一些,每次讲学他都喜着白衣,此刻长睫一落,鼻侧那颗小痣殷红刺目,便显得他尤为冷清。
他仍旧未作答,只是无声地,慢条斯理地继续整理刚刚交到他手中的文章,和往日一样,不紧不慢地将它们卷起,收入袖中。
随后站起身。
学子们都看着他,没人发出多余的声音。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直接离开,对这个显然不怀善意的问题避而不答的时候,裴宥轻抬眉眼,望着下面坐得整整齐齐的书生们,声音里无喜无怒,依旧是那样平静:
“尘世浑浊,然,不入世,何以救世?”
简简单单一句话,令现场更为静谧。
他却不再多言,折步离去,只离开之前,往温凝这边看了一眼。
温凝知道他是提醒她要走了,可她与其他学子一样,在蒲团上呆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夜入睡前温凝辗转了一会儿。
不入世,何以救世?
她脑中不断盘旋着这句话,以及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内心的颤动。
并不是裴宥这话说得多有学问,多么震撼人心,而是她突然意识到……裴宥原来也是个有抱负的人。
他不掩饰自己对权力的欲望,不介意旁人如何指点议论,他毅然决然的投身“浊世”,原来也有自己的追求啊。
她一直以为,他不择手段追权逐利,是天生就有的野心,是生来的控制欲作祟。
他喜欢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就像上辈子的她。
那他亲力亲为地盯着江南各府的官员任调,不辞辛苦每到一处就开堂讲学,是否也不仅仅是为安插自己的势力,积累自己的声名?
他是不是也真的想为那些怀才不遇,入仕无门的寒门学子们辟出一条小径来?
温凝翻过身,裴宥已经睡着。
这些日子二人关系缓和不少,他不再常常与她对着干,也不故意说一些话来气他,连入睡都不会刻意背对着她。
此刻灯烛早已吹灭,窗外的月亮使得房中光线清幽,只隐隐照出他一个轮廓。
明明是极为熟悉的,她却好像确实不曾仔细打量过。
温凝转过身,又想起在望归山时,他抱着豆丁时的温和模样。
她轻轻叹口气。
或许,上辈子那不逢时的重遇,那阴差阳错的不堪开始,真的令她对他心怀偏见,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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