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窟,英雄冢。
温凝以为裴宥打发了众人,是有心要带她去见见这秦淮河上的世面,哪知路过好几个美人立船头的画舫,她都要挪不开步子了,都被他无情地拉走。
在第八个画舫都没能上去之后,温凝忍不住道:“裴宥,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裴宥向来素白的脸被五彩的画舫印上斑斓的颜色,表情却依旧是淡漠:“你不是来看焰火的?”
焰火是焰火,可人家秦淮河放焰火的缘由,是今夜会有一位花魁献身。她在茶馆时听人提过一嘴,说秦淮河上的花魁每年才评一位,献身那夜公开叫价,通常都能叫出几千甚至上万两的银子。
画舫得了银子,便会在秦淮河两岸大放焰火,为花魁博个彩头的同时,也叫自己的画舫为人传道。
这样的夜晚,会被他们称作花魁之夜。
“裴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后面两个字,在裴宥轻轻眯起的眼底,咽了下去。
但温凝心中仍是不服的。
那画舫上的女子,或抱着琵琶,或抚着古琴,虽都戴着轻薄的面纱,可各个风姿撩人,眉眼含媚,她一个女子都有些忍不住,想上去花银子揭下那面纱看看底下的花容月貌。
裴宥却岿然不动,一副冷冷清清淡出红尘的模样。
他怎么不去当和尚算了?
“你赚那些银子,就是为了花在这种地方?”裴宥斜眼睨着温凝。
她就是想上去看看,能花多少银子……正好今日她一身书生打扮,两人去那画舫一人点一个美娇娘,再不济,听听艳曲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呀。
可提起银子……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得罪他。
温凝轻哼一声,既然不上画舫,只好找点其他乐子了。
好在今夜秦淮河人多,除了画舫,两岸同样热闹。温凝第一件事就是找家成衣铺,将那一身男装换了下来。
出来玩么,最重要的是开心。
既然不去画舫,还穿着男装做什么?当然要将自己打扮得美一些,心情才更好一些。
且她此前没在这条街逛过,这边的服饰风格与主街上的又不一样,婀婀娜娜,好不风情。
裴宥站在人来人往的成衣铺外,望一眼入了夜还来往如梭的人群,揉了揉眉心。
他为何要一时心软同她来这里?
简直鬼迷心窍。
正思忖如何将温凝早些骗回去,身后传来愉悦的声音:“走罢走罢!我们再去买些胭脂水粉!”
裴宥回头,就见到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的小姑娘。
江南水乡秀美,又盛产丝绸,裙衫多以丝制,质地轻盈,比起京城,衣裳的颜色也更加鲜亮,与温凝那张娇嫩的脸倒是极为搭衬。
她也不似前两日那般梳的少女髻,而是将长发放下,发顶一个简单的飞云髻,娇俏中又添了几分温婉。
温凝见裴宥看着自己怔愣住,眨眨眼:“不想去吗?走罢!去给长……给母亲也挑选一些,伱都与她吵了那许久的架,要想办法哄哄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