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几人结清了租金,临走时程夫人没露面,但他想,这位已经见惯生死的女人,大概心里还是很柔软的。
至此,他们彻底离开了竹叶巷。
安排的宅子是二进出的,还是看在谢潇澜是状元且得齐太傅看重的份上,特意安排了一座稍微大些的,否则像南灵微他们便只是单进院子。
“打扫的很干净,将东西放到屋里去,不用进来伺候。”谢潇澜神情微傲,对那几位婢女小厮也没表露出亲和,一副对他们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下人们自然不敢有意见,忙将行李物件全都放进屋里,生怕有一丝懈怠惹得主子不快。
来京城时本就是一切从简,这两月虽也添置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些好整理的衣物,且何意向来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药草,寻常东西也不多。
谢潇澜没舍得让他动手收拾,快速将衣裳放进已经擦干净的柜子里,被褥则是直接铺在床榻上,左右晚上还得睡。
何意撑着下巴看他:“方才为何对他们疾言厉色?”
许是受惯了谢潇澜溺着他,偶尔见他真情绪外泄,总会有些不习惯。
“我明日便写信让娘和潇潇进京,届时那些下人也会跟着来,用起来方便些。”谢潇澜说完又压低声线,“即便是礼部安排,也不是自己人。”
“我明白了。”
何意觉得,若是只有他自己想在这京城活下去,怕是当真要难出天际,说不定哪日一个不当心就丢了脑袋。
许多门门道道的东西,若不是在这里生活或是切身体验之人,是无法能理解到的。
“那何时上朝,等你上朝了我便去商陆家的医馆瞧瞧,他说最近刚好在招坐堂大夫,我自己应征还好,若是走后门,怕是又有的闹了。”何意叹了口气,眼下谢潇澜刚做官,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但何意压根没想到“低调”二字对谢潇澜来说根本不存在。
京城不似乡下百姓那般瞧不上哥儿,谢潇澜也不拘着何意去哪,且他有事做,总好过成天在宅子里唉声叹气的好。
他道:“后日便去,你若去医馆,马车给你留着。”
“我得过几日呢,你先用着,商陆说离得不远,到时候我走着去也是一样的。”
毕竟从这里到宫中得半个时辰左右,总不能让谢潇澜走着去,到时还得站着上朝,一日一日的腿都得废了。
在这种事情上两人的谦让都是点到为止,再拉扯反而更尴尬,谢潇澜也就没跟他多掰扯。
宅子挂上了“谢府”的匾,谢潇澜便也开始上朝了,因着要舍去在路上耗费的时间,谢潇澜寅时二刻便起床了,四刻时就已经用过早食坐着马车往宫中赶了。
至于何意,一点动静都不曾察觉,直睡到天大亮才睁开眼。
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丁点儿热乎气了,想着他们上朝的时辰,分明就和高考生差不多。
何意换好衣服,刚打开门准备去打些水洗脸,就见门口站着昨日见的两个婢女,端着水盆恭敬站在屋前。
“正君,奴婢伺候您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