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外套上晕着很细淡的香气,大概是刚才那位许上校用了什么香水。
他不喜欢别人的气息,就将身上那件外套扒下来,犹豫片刻,还是挂在手上而不是丢在一边。
17叮嘱他:“那主人,外边温度确实低,过一会顾留钧还不来,还请您进去等。”
说是稍等片刻,却比片刻要长得多。
等厅内的喧嚣都变小,穆朝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夜渐渐深了,凉意也渐渐深了,穆朝衣摆不再滴水,又在夜风中慢慢阴干。
“请主人进去吧。”17一边催他一边黯淡地闪:“很晚了,温度太低了。”
穆朝没说话。他望了望天,月亮爬上去,与前一次他十八岁生日见到的月亮一模一样。
人不一样,月亮却一样吗?
“小顾之前嫌我太安静,”
穆朝突然说:“他小时候比长大活泼,觉得我一天到晚不是学习就是看书太无聊,拉我出来玩。父皇不喜欢我乱跑,所以他总带我来这里。”
“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月亮。”穆朝的声音清淡如水:“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一轮圆融的明月,静静隐在云流后,落在穆朝金色的眼中。17还没来得及和他的主人说“好看”,又听穆朝继续说:
“他跟我说,如果我要当帝国的太阳,他愿意做月亮。”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怕我太孤独,他要是当月亮,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就能及时赶到我身边。”
“他一直都能及时赶来,一次都没晚过。”
除了今晚。
从未迟到过的月亮,今夜不再为他升起。
风愈发猛烈,发出萧瑟声响,穆朝找了一个避风处等,却还是被风刮到脸颊。
他本就苍白的肌肤此时几乎透明了,眼底还残存着青色,嘴唇也干裂,被风吹得刺痛。
没人记得,其实他刚刚结束禁闭不久,烧也没退几天,精神力被剥夺一半的痛苦都反噬到身上,外表上看这么虚弱。
但穆朝还是站着。
他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
看上去如履薄冰,过刚易折。这么多人看不过眼他的骄傲,觉得这是废物的自持,不值钱的廉耻。
17觉得不是。
每隔一会儿,17就会问上一句要不要先回去,穆朝没有一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