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依依微微一怔,她看了一眼饭盒说:&ldo;你不也没吃?&rdo;
&ldo;我不饿。&rdo;
&ldo;我也不饿,生理学上说,女人比男人更能挨饿。&rdo;
安在天递过饭盒:&ldo;吃吧,有肉。&rdo;
&ldo;要吃一块儿吃,我不吃独食。&rdo;
安在天只好答应说:&ldo;那……在哪儿吃呢?&rdo;
&ldo;在本小姐的闺房里将就吧。&rdo;
谢兴国年约35岁,穿得极为朴素,人很谦和。安在天和黄依依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正恭敬地在听孙书记说话。
孙书记语重心长地说:&ldo;只有你一个人解了两道题,我也极力推荐了你,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你了。&rdo;
谢兴国:&ldo;谢谢孙书记。其实,我心里很矛盾,真要去了他们单位,我研究的课题就只能放弃了,好几年的心血……等于白流了,可是,我的困难……家里七个亲人已经饿死了四个,还有三个你也看见了,都逃到我这儿来避难了,我的口粮怎么够这么多人吃嘛。&rdo;
孙书记同情地说:&ldo;是啊,你的困难确实很大,否则我也舍不得你走。这次我之所以支持你,就是看这个单位有来头,有特权。所以,你去见面,一定要谈你的困难,争取到他们的帮助。现在能解决这种困难的,只有像他们这种特权单位了。我不多说了,他等着你呢,快去吧。&rdo;
谢兴国感激地鞠了一躬。
安在天和黄依依在吃饭,两人把床头柜当茶几,饭盒放到上面,安在天拿饭盒盖,黄依依找了一个碗,一人一把小凳子,对面而坐。
安在天把肉都往黄依依那边推,自己只吃些米饭。黄依依发现了,也不再吃肉,像他一样,只拨了一些米饭到碗里。
饭盒里,肉都堆在中间,谁都不动。
安在天夹了一块肉,往黄依依碗里搁,他愣了一下,原来黄依依也夹了一块肉,搁在他的饭盒盖上。
彼此没有说一句话,又把胳膊缩了回来,各自吃着,只是安在天不时地夹肉给黄依依,黄依依反过来给他。
很快,饭盒里的肉和饭都没了。
在招待所大厅,谢兴国在来回踱步,不敢贸然上楼去,他喃喃自语,仿佛排练着什么台词。
三楼水房,黄依依哼着一首苏联歌曲,在洗饭盒和碗。她身后的走廊上,谢兴国佝偻着腰,走了过去……
谢兴国和安在天的见面是一场荒唐的见面。
安在天见了谢兴国,如见了冤家,横眉竖眼,一言不发,傲慢冷淡至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其实是在测试对方的心理素质。而谢兴国并不知道,看安在天目中无人的样子,他脸上始终坚强地挂着殷勤而空洞的笑容,无所适从,又小心翼翼的。
安在天想抽烟,他马上冲上来给他点烟,还主动给他添了茶水……
安在天慢条斯理地吐着眼圈,谢兴国如坐针毡。最后,安在天似乎已看透了他,便站起身来,笑颜相送……